寧雪玉站在門口暗自幸災樂禍了一會兒,沒想到府裏竟然有這樣的流言傳出,思及此,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莫非娘親說的替她教訓寧雪沫那個傻子,就是散布這流言?
畢竟寧雪玉年紀還小,壓根就沒有往深處想,她以為是大夫人派人偷了顧清宛親手繡的荷包,然後再散播流言,到時候人證物證聚在,諒顧清宛花言巧舌也無從辯解。
娘親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一次看顧清宛還如何逃脫的了,人言可畏,若是這件事情流傳出去,一人一口唾沫也會把她淹死的,如果能傳到洛王府更好,洛王妃無論如何也不會要一個傷風敗俗的兒媳婦,肯定會前來退親的,到那時,就有好戲看了,想到這裏,寧雪玉嘴角劃過一抹殘忍的笑容。
哼,讓她不自量力跟娘親鬥,就她那兩三下子怎麼可能是娘親的對手?她要讓她知道,凡是跟她和娘親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過了半晌,寧雪玉方才收起幸災樂禍的神色,一甩帕子進了芳暉苑,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屋子裏,顧清宛正站在寧老夫人背後,手中拿著美人錘給寧老夫人捶背,而寧雪蓮則是半坐在躺椅前給寧老夫人捶腿,寧雪玉瞧見了,不由輕嗤了一聲,不屑的瞥了瞥眼,兩個馬屁精。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寧雪玉嫋嫋婷婷的上前給寧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眯著眼睛假寐的寧老夫人聽了,睜開眼睛,瞥了眼寧雪玉,從鼻翼間淡淡的‘嗯’了一聲,複又閉上眼睛,不在言語。
見此,寧雪玉就皺起了眉頭,她怎麼感覺今兒老太太有些不待見她似的?往日她來請安的時候,老太太都是笑臉相迎的,這會子是怎麼了?莫非是寧雪蓮和那個傻子在老太太跟前說了她的壞話?要不然老太太怎麼會對她冷淡起來。
思來想去也就這麼一種可能,想到這裏,寧雪玉不禁抬眼狠狠的瞪了寧雪蓮顧清宛兩人一眼,現在沒時間跟她們倆算賬,還是先安撫了老太太才是正經。這般想著,忙走上去,蹲坐在寧老夫人的另一側,也伸出手來給寧老夫人捶腿。
邊捶腿,邊暗暗打量著寧老夫人的臉色,狀似不經意的開口道:“孫女兒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惹祖母生氣了,祖母可一定要告訴孫女兒哦,孫女兒會馬上改的。”
顯然沒料到寧雪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僅寧雪蓮寧老夫人挑高了眉頭,就是顧清宛都詫異的看了眼寧雪玉,丫的,幾日不見,哄人的功夫見長不少啊。
寧老夫人之所以對寧雪玉冷淡,其實說起來也隻不過是遷怒罷了,在寧老夫人的心底認定了惡意中傷顧清宛的人就是大夫人,連帶著對寧雪玉也不喜了三分,不都說母親什麼樣,孩子就什麼樣麼,大夫人如此陰狠惡毒,難免會讓寧老夫人多想。
再者除了這次桃花宴上寧雪玉表現的尚可之外,前段時間可是頻頻出錯呢,寧老夫人早已對她心生不滿,眼下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寧老夫人會遷怒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可這會子看著寧雪玉單純無害又有些委屈的小臉,寧老夫人頓時心軟了起來,玉兒還小,或許什麼都不懂,她如此遷怒也是有些過份了,玉兒是寧國侯府的嫡女,將來還得指望她嫁到一戶好人家給寧國侯府撐門麵呢,她不能讓孩子寒了心。
幸好玉兒年紀小,說不定過幾年性子就能梳理過來呢,這般想著,寧老夫人便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寧雪玉的手背,一臉慈愛的道:“玉兒這麼乖巧聽話,祖母怎麼可能會舍得生你的氣,祖母這幾日隻是有些累了,神色疲倦,提不起精神,跟你沒關係,你別多想。”
聽到這話,寧雪玉偷偷的鬆了口氣,老太太沒生她的氣,她便放心了,心裏這般想著,麵上卻是眼含擔憂的道:“祖母肯定是過度操勞府中事宜,才會被累到的,可惜娘親的病還沒好,不然也不用祖母費心費力了。”
說到這裏,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鼓著腮幫子,一臉懊惱的接著道:“孫女兒隻恨年紀太小,又沒有三姐姐那麼聰明,對管家之事一點就通,不然多多少少也能為祖母分憂些。”
寧雪玉這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連顧清宛都不禁高看了她一眼,心裏暗岑,喵咪的,寧雪玉最近又長進了不少啊,看來大夫人把不管家剩下來的精力都花在了寧雪玉的身上呢。
聞言,寧老夫人越發的憐惜了,雖然心裏惱怒大夫人,但寧雪玉畢竟是無辜的,就算寧老夫人遷怒於她,如今聽了這番話,也遷怒不起了。果然,此時寧老夫人想的是,四丫頭也愈來愈懂事了,這樣她便放心了。
當即便一臉慈愛的笑道:“你有這份有心就夠了,也不必羨慕你三姐姐,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一旁的寧雪蓮聽到這話,眼裏快速閃過一抹陰狠之色,轉眼即逝,隨後看著寧老夫人,轉了轉眼珠子,便不依了起來,撅了嘴,來回搖晃著寧老夫人的腿,滿臉委屈的撒嬌道:“祖母誇了三妹妹和四妹妹,卻獨獨落下了孫女兒,孫女兒不依嘛,難道在祖母心中,孫女兒就不孝順了麼?”
寧老夫人聽了,便樂嗬嗬的笑了起來,“孝順,孝順,你們姐妹三個都是孝順的好孩子,我老婆子是個有福的,得了你們三個乖巧孝順的孫女兒。”
“不僅如此,還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呢。”淩媽媽在一旁笑著附和道。
聽到這話,寧雪蓮隋才放了心,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旁邊的寧雪玉卻是不屑的撇撇嘴,怎麼哪哪都有她的事情。
“祖母,孫女兒前日聽到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孫女兒說來給您聽聽,讓您老也樂嗬樂嗬。”寧雪玉不甘心寧雪蓮搶了寧老夫人的注意力,轉了轉黑黝黝的眼珠子,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似的,抬起腦袋看著寧老夫人,笑嘻嘻的道。
見寧雪玉要說故事,寧老夫人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笑的一臉慈愛的朝她點了點頭。寧雪玉得到首肯,站起了身,伸手整理了下褶皺的衣服,清了清嗓子,便有模有樣的說了起來,故事倒是有趣,期間逗著寧老夫人笑了好幾回。
顧清宛倒是沒感覺有什麼,隻是氣壞了寧雪蓮,手中的帕子絞了又絞,輕咬了下嘴唇,心裏明明氣憤的要死,見寧老夫人笑了,卻也隻能強顏歡笑的跟著笑,個中滋味,恐怕也隻有她自己知曉。
大夫人因著腿腳不方便,今晚的家宴便不參加了,而二姨娘身子笨重,不宜來回折騰,寧老夫人便恩準她不用來了,所以參加家宴的也就隻有寧老太爺,寧老夫人,寧侯爺,顧清宛,寧雪蓮寧雪玉以及寧侯爺的三位妾室,三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
隻是寧老夫人在的時候,姨娘是不允許坐在一起用飯的,她們得侍奉在寧老夫人身側,為寧老夫人布菜,等寧老夫人她們都用完了,方才能坐下來吃飯,這便是姨娘和當家主母的不同。所以每次參加家宴,三姨娘幾人都是極其不情願的,可再不情願,也不敢不來,誰讓這是寧老夫人規定的呢。
顧清宛幾人陪著寧老夫人又聊了會兒天,期間三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已經陸陸續續的過來了,等到廚房傳話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時,寧老太爺和寧侯爺兩人方才姍姍來遲。
今兒是顧清宛到寧國侯府第二次見到寧老太爺和寧侯爺,寧老太爺依舊身形魁梧,雙目有神,仔細瞧來,寧侯爺和寧老太爺有幾分神似,是個身著深青色大衫,著玳瑁釵束高冠,眉色微玄,眼瞳若淩,稍稍抿起嘴唇便滿臉肅穆之色,胡須冉長的中年美男子。
等寧老太爺和寧侯爺進了屋,顧清宛寧雪蓮寧雪玉三人忙起身行禮,“給祖父,父親請安。”
免了三人的禮,寧老太爺和寧侯爺便抬眼打量著顧清宛,想起這幾日時不時的恭賀聲,眼裏便露出讚歎之色,尤其是寧老太爺,上次見了顧清宛的字,就心生喜愛,沒想到這個孫女兒不僅練就了一手好字,而且連文采也是不差的,那份胸懷不輸給一個男人。
這般想著,看著顧清宛的眼神就更加的詫異複雜,這個孫女兒他見得少,印象裏每次見到都是一副恭謹的樣子,自從上回露了一手開始,他才改變了想法,隻是她一個閨閣少女,何以有此心境,再看她的眼睛清亮純淨,渾身自有一股淡淡的傲氣,不禁歎道:“若是個小子,再精心調養幾年,我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站在一旁的寧侯爺聽了寧老太爺的話,渾身一震,他沒想到父親對他這個女兒的評價竟會如此之高,看著顧清宛的目光就露出了愧疚之色,他以前也問過她的才學情況,可每每這個女兒立在跟前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個字出來,久而久之,他便也沒那心思再過問了,心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會詩詞歌賦也沒什麼,反正她有一手精巧的繡技,將來到了婆家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受氣,沒成想一段時間沒問,進步居然如此大,該是她教的吧。
聽了寧老太爺的話,顧清宛寧雪蓮寧雪玉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均怔了怔,都有些雲裏霧裏的,這老太爺上來什麼話不說,直接來了這麼一句,雖然不知道他出自什麼緣由這麼說,但話裏的意思卻很明顯,他非常看重顧清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