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清宛拿著湯勺攪著瓷碗裏的燕窩粥愣神,半晌也沒有想喝的意思,連嬤嬤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頓時浮現出了一抹不耐,不屑的撇撇嘴,再次出聲提醒道:“三姑娘,燕窩粥快涼了呢,你就算舍不得喝,也不能白白糟蹋了夫人的一片心啊。”
聽到這話,綠蘿當即就忍不住了,轉了轉黑黝黝的眼珠子,無意間瞥見手中端著的茶盞,頓時心生一計,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隨後四平八穩的端著茶盞走到連嬤嬤跟前,福了福身子,“連嬤嬤一路過來辛苦了,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說著,把手中的茶盞往前一遞。
“嗯哼。”連嬤嬤聽了,鼻孔朝天的冷嗤一聲,伸手想要接過茶盞,綠蘿也順勢遞了過去,然而卻在這時發生了意外,綠蘿在連嬤嬤剛想接住茶盞時,突然腳下一個踉蹌,雙手跟著一顫,一杯滿滿的茶水順勢全潑在了連嬤嬤的胸口處。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屋子裏的幾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都不由得怔愣了片刻,尤其是連嬤嬤,整個人都僵住了,待反應過來,立即扯著嗓子,鐵青著臉怒斥道:“你這個該死的小賤蹄子,竟然敢將茶水潑我一身,是不是閑皮癢了,想讓老娘給你鬆鬆皮啊?”
說這話的時候,連嬤嬤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冒著凶光,說完,更是不等綠蘿有所反應,上去就給了綠蘿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直接把綠蘿給打懵了,她卻還像不解氣似的,嘴裏罵罵咧咧道:“該死的小賤蹄子,老娘這一身可是新做好的衣裳,還未沾過身呢,就被你給毀了,老娘今兒不給你點教訓,難消老娘心頭之恨。”
連嬤嬤那個氣啊,這身衣裳值一兩銀子呢,快趕上她半個月的月錢了,如果今兒不是老夫人壽辰,她才舍不得穿出來呢,這下子好了,全都讓這小賤蹄子給毀了,頓時氣得怒不可遏。
越想,連嬤嬤心裏的怒氣就越發的盛,瞪著一雙冒火光的眼睛,呲著牙,揚手就想再次去甩綠蘿的耳光,隻是抬起的手還沒落下,就被人半路給攔住了,連嬤嬤被氣急了,一時間忘記了身處的環境,也或許她壓根就沒把顧清宛放在眼裏,見自己的手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給抓住了,頓時,看也沒看,想也沒想,就破口大罵道:“哪個小賤蹄子敢管老娘的閑事,還不趕緊給老娘放開,一個個的都閑皮癢了是吧,等老娘收拾了這個賤丫頭,再一個個的收拾你們,哼。”
聽到這話,顧清宛陰沉著一張臉,話也沒說,鬆開連嬤嬤的手,還未等她有所反應時,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連嬤嬤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這一巴掌用盡了顧清宛全身所有的力氣,直接把連嬤嬤給打在了地上,可見顧清宛生氣到了極點。
麻痹的,竟然讓人當著她的麵打了她的人,這比直接打她還讓她生氣!顧清宛睜著一雙冰冷刺骨的眸子,就那樣直直的盯著被打懵在地的連嬤嬤,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勢。
她知道是綠蘿故意將茶水潑在連嬤嬤身上的,她更知道綠蘿這麼做全是為了替她出氣,既然如此,她又豈會讓維護她的人受到傷害。
顧清宛的這一巴掌不僅打懵了連嬤嬤,就是綠蘿和綠綺兩人也不由得傻了眼,她們還是頭一次見到姑娘生那麼大的氣,她們心裏明白,顧清宛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給她們出氣,這般想著,兩人心裏感動的直冒泡泡,此生得到這麼維護她們的主子,她們死也甘願了。
連嬤嬤癱坐在地上懵逼了一會兒,待緩過神來後,用手捂著臉頰,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向顧清宛,眼底深處閃著恐懼之色,深深的吸了口氣,連嬤嬤壓下心中的恐懼,強裝鎮定的想質問顧清宛,可一對上顧清宛冰冷徹骨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一顆心嚇得撲通撲通的狂跳。
可轉念又一想到,三姑娘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大的氣勢,應該是裝腔作勢嚇唬人的吧?連嬤嬤自我催眠著……可,可臉上傳來的疼痛卻又分明提醒著她剛才不是做夢,而是真實的。
想到這裏,連嬤嬤一時間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過了半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咬了下嘴唇,抬眼怯怯的看著顧清宛,哆嗦著嘴,呐呐的問道:“三……三姑娘……為何打老奴?”
“嗬,連嬤嬤這話問的可有意思了,本姑娘為何打你,難道你不知道嗎?”顧清宛嘴角劃過一絲冷笑,眼神冰冷的看著連嬤嬤,好似看的不是活人,而是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屍體似的。
連嬤嬤再次被顧清宛的眼神驚駭住了,嚇得渾身忍不住一哆嗦,大腦更加不能思考了,隻下意識的呆愣愣的搖搖頭。
“嗬,看來連嬤嬤不僅人老了,就是腦袋也不管用了呢,你在本姑娘麵前自稱老娘,怎麼?你是本姑娘的母親嗎?還是說你早就有了想取代母親的意思?”顧清宛冰冷的眼神看著連嬤嬤,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每說出一個字,連嬤嬤的身子就忍不住顫抖一下,能顧清宛說完,連嬤嬤的身體已經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更是嚇得煞白煞白的。
“老奴沒有……沒有……三姑娘不要冤枉老奴……”連嬤嬤聽了,慘白著臉,哆嗦著嘴想解釋,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顧清宛說的都是事實,她想辯駁都辯駁不了,隻能說一些蒼白無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