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判官不允許擁有感情,因為他們隻是傀儡;二:判官不允許質疑自己的工作,因為他們隻是傀儡;三:判官不允許對人世有留戀,因為他們不曾活過;四:判官必須要深重對待審判,因為有些靈魂希望活著;五:為什麼判官不允許製造判官?明明都是傀儡,為什麼不能自我盛產?明明忘掉往事,忘掉情感就可以省去接受洗滌的過程;六:為什麼在漫長到永遠的判官會產生對人世幻想,為什麼明明隻是傀儡卻會自我培養出感情?七:為什麼會有判官消失?八:為什麼閻王對判官產生情感之事不做懲罰?九:我為什麼是判官?為什麼,會產生情感?”
“靈魂,擁有忘掉往事的過程,同時也擁有產生情感的過程。”
……
“判官沒有身為人的記憶,雖然他們曾經是墮入深淵的人類靈魂。最後也會被深淵的風洗滌內心,成為一條純淨的靈魂。”穆興忽然想起之前葉子琪曾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不知為何,此時頗有感觸。
是不是自己隻要做出了選擇就會決定自己到底會不會成為一名判官?
穆興忽然覺著有些好笑,根本就沒有去在意身後的五具詭異的傀儡,隻是在那裏不住的搖頭。
“如果這隻是一場試練的話,那也太扯了。”穆興口中如此罵著,但還是輕輕的推開詭異恐怖的傀儡轉身走向了出口。
既然自己是一名非自然死亡的亡魂,既然這裏是決定“我”這個亡魂是要下地獄還是上天堂的地方,既然決定的方式是通過遊戲和記憶來決定的審判的話。
那身為“盜墓賊”的“我”,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會掩蓋盜墓賊這個挖墳掘墓按律當斬的事實。
既然這樣,還不如不去在意自己的過去。至少不去回想起那段往事,興許就可以讓自己接受的審判輕一些。求求請,捏著鼻子喊葉子琪幾聲女王大人,或許自己就可以去往生再過一世凡人生活了。哪怕去做一條狗,也總好過那恐怖的深淵。
正當穆興邁起緩慢的腳步,腦海不再受恐怖支配,不再被身後的危險所威懾,穆興的腳步很輕,很慢,很釋然。
可結果卻有些讓穆興感到無奈,並不是他推開門以後還有一扇門,而是身後的傀儡在阻止他繼續前行。
一名老者打扮的道士傀儡向他撲了過來,他側身躲閃以後手如鷹爪一般忽然探出,一下便扣住了對方的脖子!
可正當他想要捏碎這具傀儡時,忽然記憶中有了些東西。雖然是一張張日記,但腦海中老舊的日記背後卻有一些模糊的往事記憶,他不曾回想起的記憶。
一位老者,懷裏抱著一位尚在繈褓中的孩子,一臉慈祥的笑意哄著那哇哇啼哭的孩子。
孩子長大了些,老人教他識字,教他自己的名字該怎麼寫。
再大一些,老人送給了他一隻小穿山甲。看著穿山甲萌萌的模樣,孩子很開心。
老人不再慈祥了,雖然對他們很嚴厲,但卻從未發怒過。
孩子和另外兩個小夥伴雨天舉著劍紮馬,夜晚摟著寵物睡覺。雖然一天比一天艱苦,但他很開心。
老人傳授了已有十三四歲的孩子風水,教他們怎麼尋找墓穴,教他們怎麼對付妖魔鬼怪但卻說,不希望他們學到的這些本領能夠完全發揮出來,希望他們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樣結婚生子。
孩子們大了,與穿山甲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了。他們離開了老人,懷揣著各自的夢想奔走他鄉。
老人笑了,隻是笑了……
“師傅……”穆興望著那位老人打扮的傀儡靜靜的出神,最後還是一狠心,轉過頭不去看他捏碎了他木頭脖子的樣子,隻是口中無奈的苦笑道:“我已經把你忘了,我要去做新的我了……”
不知道傀儡們是不是商量好的,老人傀儡失去行動能力以後另一個清朝服飾的傀儡才撲了過來。
雖然行動敏捷,但已經下定決心的穆興卻心如沉水,一劍刺向他的腦門。那個瞬間,穆興看到了一位風塵仆仆的老人,說話帶著尖腔,像個娘們,像個太監:“小子,是李玄德保了你,你要感恩。”
穆興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老頭在他的印象中隻有這麼一句話,接著卻全都是模糊的背影。穆興不想去想,就算他已經開始對自己的前世感到好奇了,但是他卻有些麻木。覺著自己既然已經經曆了一次,何必再去經曆一次?忘就忘了,想起了就想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