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跟尤二姐在一處鬧,賈二爺想拉著平兒一起,平兒看著王熙鳳穩坐釣魚台的模樣,竟然是十分有把握的樣子,更加心驚,越發不敢跟著一起胡鬧了。
別人看著,倒是覺得賈二爺院子裏熱鬧,比以前有人氣多了,還不免碎嘴了說,瞧著母老虎都趴窩了,可見女人轄製男人是不好的,女子哪裏鬥得過男子呢?
不出旬月,便傳出了尤二姐尤姨娘有孕的消息,這風向變得更加厲害。
王熙鳳是暗地裏咬碎了銀牙,這老天爺真是越發的不開眼,自己肚裏可憐的哥兒竟是早早的沒了,那個賤人肚子裏卻又有了,難道老天爺縱得賤人越發猖狂麼?這一氣之下,竟然又犯了頭疼症,圍著抹額枕著引枕靠在床上高一聲低一聲地哎喲哎喲,別人瞧著倒是母老虎更加不成氣候了,都奉承尤姨娘去了。
秋桐卻是個比王熙鳳還要掐尖要強的,想著如今奶奶倒了,自己卻是不能由著那個賤人猖狂,於是在院子裏鬧出好大的動靜,一會兒是燒香祈福,盼著自己和奶奶也能懷上,一會兒說被魘著了,要道士做法驅魔,一天一個花樣兒,王熙鳳越發躲在屋子裏不露麵,苦的尤二姐躲都沒處兒躲。
王熙鳳起不來,平兒借著服侍王熙鳳的由頭不肯讓賈璉近身,尤二姐有孕更加不能同房,唯有秋桐還能應付賈二爺,於是這院子裏瞧著兩位姨娘竟然是風頭相當,也不敢得罪哪個,隻能說什麼是什麼,竟然無人敢攔著秋桐這樣的荒謬事兒。
鬧了半個月,尤二姐那胎還坐得穩穩的,眼瞧著要滿三個月了,滿了三個月,便更加難折騰了,秋桐心一橫,竟然跟外麵的郎中買了虎狼藥,給尤二姐撒了一把,尤二姐當晚就見了紅。
秋桐又是個有膽沒心的,做個事兒到處都是把柄,不消一個時辰就被賈璉給拿住了。
秋桐正聽著尤二姐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喚心裏舒爽,不防賈二爺就急赤白臉地衝了進來,兩眼充血的賈二爺狠狠地瞪著秋桐,隻罵了一句:“毒婦!緊接著就是當心一腳,踹得秋桐翻了個跟頭,撞在了桌子上。
賈二爺心急如焚,大夫說,這虎狼藥藥力太強,已經是藥石罔效了,孩子是保不住了,趕緊保大人要緊,再晚一些,大人也保不住了。
尤二姐此時麵如金紙,毫無往日半分嬌媚可人的模樣,賈二爺有些厭惡地轉過頭,場麵話似得吩咐了大夫:“那就麻煩你保住我這個姨娘吧,銀子不用擔心。”
才出了門,隻聽見對麵一陣驚呼:“姨娘!姨娘!來人啊!姨娘要小產了!快叫大夫!”
賈二爺腳步一頓,秋桐也有了身孕?怎麼之前自己不知曉?
急匆匆趕到秋桐屋裏,隻見一片混亂,丫鬟們不頂用,都是無頭蒼蠅。
再一看,地上一灘鮮紅的血跡,恐怕是真的了。
賈二爺拉了一個丫鬟,讓去尤二姐那裏將大夫弄過來,丫鬟立馬去了。
這大夫還胡亂的很,怎麼一個兩個全是孕婦,還全小產了?
待看到那個細長眼的姨娘,心裏又一突,今晚一個兩個胎兒都保不住,自己這飯碗也是保不住了,能不能保住小命,也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妝模作樣上前查探了一番,無奈將實情告知了賈二爺,賈二爺一雙桃花眼倒豎著,惡狠狠道:“今晚你若是不保下這個,明個兒我讓你全家不保了!”
大夫隻能夠手抖腳抖地上前診治,隻是看那血水越來越多,能夠保住大人已經是老天爺上臉了。
如此混亂地過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發現尤姨娘已經去了,連身子都僵了,隻是奇怪身上的衣服卻是整整齊齊,倒像是姨娘知曉自己要走了,然後給換了一樣。
秋桐的孩子自然也是沒保住,秋桐也隻剩一口氣吊著,大夫診金都不敢要就急忙走了,一下子整個院子都蕭條冷清了起來。
王熙鳳在平兒的服侍下用著早膳,聽了下人的話,隻是笑了笑,道:“看來不是我福薄留不住孩子,而是咱們二爺福薄。”
這話可是讓平兒一個激靈,平日裏鳳姐兒再威風,也沒有紅口白牙詛咒爺們的份兒,急忙借著給王熙鳳擦嘴的功夫,掩了她的口,免得說出什麼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王熙鳳卻是不說了,吃完了才道:“咱們二爺一夜之間竟然失了兩個孩子一個姨娘,定然是撞著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咱們去廟裏給二爺求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