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鴻一席白衫,負手立於河畔,望向潺潺流水,耐心等待邀約之人;腳下,龜龜盤膝坐在沙石中,無精打采地望著近處,空無一人的岩石;身側,林信用衣袖擦拭額頭的汗珠,抬頭望望火紅的日頭,再次向皇子鴻勸道:“殿下,正午將至,約見之人遲遲未現,不如我們就此回轉。如此失約之人,殿下何必苦苦守候。”
“此人乃國士,不會食言而肥。他遲遲未現,恐怕是想考校我等心性。對此不可焦急,耐心等待即可!”秦鴻再次將林信的提議駁回。
林信聽後,無奈搖頭;龜龜哭喪著臉,內心呐喊道:“還要等!……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時光流失,夕陽西下。
“殿下,回去吧。您從清晨等到傍晚,如此誠心誠意,任何考驗也該通過。他此時仍未現身,證明此人根本沒有來過。他再國士無雙,不想現身與您相談,殿下就算堅持守候數日,又有何用?”林信苦口婆心地規勸道。
夕陽餘暉,柔和地蒙向大地;紅霞,羞澀地映入河流;水花,歡快地展現舞姿。
秦鴻望望眼中美景,搖搖頭,對林信說道:“近日來,此人盤坐岩石之上,仿太公垂釣,其意不言而喻。國士擇主,豈會兒戲。心若不誠,誌若不堅,焉能感動於他,焉能與鴻相見。
吾心意已決,就算站在這裏過夜,也要堅持下去。信,不必再言。”
林信見勸不動皇子鴻,隻好繼續相陪。不過嘴上不說,心中卻對那相邀之人,腹誹心謗。
秦鴻不用看,就知林信心思,淡然問道:“你可是心懷不滿?”
林信聽皇子鴻問起,也不掖著藏著,爽快點頭,將心中不滿一泄而出:
“此人既然提出相約,就該大大方方地出來與殿下相見。無論結果如何,都該將話言明講透。如此,才是大丈夫所為。像他這般縮頭縮尾,做事好不爽快之人,哪裏配得殿下左一個國士,右一個國士。一個失約之人,殿下是否過於禮遇,抬舉。”
秦鴻聞言,先是扭頭看看林信憤憤不平地臉色,而後輕輕一笑:“你如此說,是因為你不了解此人厲害之處,更不知此人對我如何重要。且聽我細說一番,你在斟酌定論。”
蘇儀,字:寸方。中州人士。帝國初建之期,就已顯露才華。當時四方豪強雖遙奉秦辛為帝,表麵恭順中樞,暗裏卻鞏固勢力,迅速發展。蘇儀聽聞此事,借恩師之手,遞書陳詞:
四方豪強,雖有擁立之功,卻藏分化之患。
帝國初立,雖無平定之力,卻需防範之心。
四方隱疾,此時毫無痛癢,蓄久方知危害。
帝國良方,先委官員扼製,後遣大軍割之。
良藥苦口,雖有負症顯現,卻可壓製其勢。
日久除之,帝國機理調和,百年不謂其遠。
這番陳詞,秦辛深以為然。讚其才智:“此子觀局,如坐旭日,俯覽大地。謀劃行事,如執棋落子,掌控方寸之間。”之後,特賜“寸方”二字,做為表字,更特招此人入中樞任職。
隻可惜這番陳詞,在四方豪強聯合施壓下,遲遲未能施展。蘇儀心灰意冷下,辭官而去。重返恩師膝下,悉心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