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之傷勢尚未痊愈,這一日碧宮外突然戰鼓喧天,賢之與曌源停住琴簫,對望一眼,是天庭龍族的戰鼓聲,是父君派兵來了嗎?曌源喜憂參半,父親是來解救他,還是以此施壓麟趾族,獲取他想要的利益呢?又或許是二者合一吧。曌源苦笑,若是父君勝,那賢之呢?那日醒來,父君的話猶在耳邊,這次,他定然不會在容賢之活著了吧。
碧宮外旌旗蔽日,十萬天兵,團團圍住,一時劍拔弩張,大戰在即。碧宮裏倒是平靜如常,不見一絲慌亂,有曌源太子和朝夕公主在手,漓霽似是胸有成竹。他將賢之喝曌源也安置在碧煙池中琉瓔水榭裏,不再避諱賢之與素心、鉤乙、隨影相見。碧宮之中,漓霽隻是增加了守衛人數,卻並不曾製住賢之他們的仙力,賢之雖十分厭惡漓霽,卻也感其魄力,不愧為當世梟雄也。
賢之那日與鉤乙、隨影那日匆匆相見,被俘到碧宮又是這樣一番光景,是以今日方才一敘別後瑣事,賢之雖早已聽聞鉤乙與隨影的遭遇,今日聽她們親口說出,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賢之雖不能言,然唏噓感歎,在所難免。鉤乙也就罷了,不過是皮肉之苦,可憐那隨影,隻餘一縷精魄,看的見,卻摸不著,賢之但覺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她還是天庭裏的古木,枝繁葉茂,和風細雨中風姿翩翩,縱無喜無悲,卻得萬古長青。
賢之眼睛濕潤,隨影卻笑道:“這一世,得以遇見公子,嚐過情之滋味,也不枉了。如今又能常伴公子左右,日日聆聽公子彈琴弄曲,便是隨影無上的幸福了,公子切莫掛懷,我本就是公子的影子,公子忘了嗎?”
賢之點頭,暗下決心,等出了這碧宮,一定要踏遍八荒四合,為隨影再塑真身。
喟歎之餘,賢之怎麼忘了那日思夜想的人,不知為何,鉤乙與隨影總是避之不談,難道是她過的不好嗎?賢之在白紙上寫下“鳳舞”二字,一向快言快語的鉤乙竟也躊躇多時,方道:“鳳舞妹妹自是禦膳房廚神,她一切安好,她此次不能同我們一起下凡,也是有苦衷的,他日相見,你且親自詢問於她吧。”
賢之知她一切安好,便覺欣慰,廚神本是她平生所求,原是自己先對不住她的。可是他欣慰之餘,難免傷悲,她為何不同曌源一起出來呢?賢之暗暗苦笑:“是了,我們本就各奔東西,鳳舞已經忘了我吧?”
容不得賢之傷春悲秋,午後便傳來了天庭來使要見曌源的消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素來是八荒四合通行的準則。此次出征,天君派出禹殊,統領全局。這一日,他帶著曌源的一正二側三位妃子,前往碧宮,求見太子曌源。
麟趾君欣然應允,於長樂殿設宴款待。並著人前來請曌源太子、朝夕公主和賢之前往,大殿之上,漓霽的靖騰太子、迷荼公主均已到場,單等禹殊等人前來。
漓霽還是如同那天一般,盤踞在巨大的座椅之上,依舊是紫色的衣袍,他這些天並未去打擾賢之,此時,卻是死死的盯住賢之的臉,似笑非笑,不知道他邪惡的腦袋裏又在打些什麼鬼主意。賢之錯開目光,不去看他,靖騰多日未見,也憔悴了許多,那一段凡間的相守,賢之猶覺溫暖,靖騰並未沾染他父君喜怒無常、淫邪暴虐的個性,賢之覺得尤其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