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人耳目,第二日天色未明,賢之與依依便前往洞府。依舊是穿牆而出,斂住身形,向後山飛馳而去。清晨的空氣,婉轉的鳥鳴,都是熟悉的家裏的味道,賢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忍心吐出,想想今後便在家裏長住,不覺啞然失笑,是漂泊的太久,所以家在眼前,卻下意識的害怕抓不住。
洞府一切如舊,和春華姑姑在時別無二致,幹淨整潔,不染片塵,想是日日有人打理。賢之東摸摸、西瞧瞧,當初便是被觀觀引到此處,由春華姑姑在這裏啟蒙。賢之有些傷懷,自姑姑離世後,害怕思物睹人,竟再也未曾來過,不覺幾百年過去,早已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垂髫的童子,如今已經是翩翩少年,想起昔日春華姑姑所托,賢之更加的黯然,自己尚且疲於奔命,瞿如族的大業,何時能夠完成?
依依看賢之沉默不語,道:“哥哥,你看這裏打理的好嗎?”
賢之道:“甚好。和春華姑姑在時一模一樣,依依,辛苦你了。”
“觀觀時常帶我來這裏修煉,我就順帶著收拾整理。哥哥,我的炫音大法已是下乘之境了。”
賢之看著依依驕傲的樣子,不覺微笑道:“莫要叫父親知道了。”
依依調皮的伸伸舌頭:“那是自然。哥哥,你昨夜答應我今日為我唱那《失美人賦》和《思過賦》呢,可不要食言哦。”
依依眼睛裏都是期盼,賢之自然不忍拂了她的興致,將古琴柏語安置停當,撫琴自唱,並未用那炫音大法,先是一曲《失美人賦》,唱到深情處,別有憂愁暗恨生,總是有太多的牽掛,在外時,牽掛父母妹妹,回家時,牽掛曌源鳳舞素心鉤乙隨影,什麼時候,才可以相聚一處呢?如今想來,天庭的那段歲月,竟是如此的溫馨,沒有錐心的刺痛,便是那少年的輕愁、初戀失敗的相思,竟也是甜的。
唱完這一曲,賢之曲調一轉,變成了《思過賦》的曲調,歌曲裏流淌出的,盡是痛苦,如若不是因為自己,無幽怎會魂斷碧宮?今日思的,隻有自己的過錯,從今以後,唯有加倍努力,才能保護身邊的人,再不為自己,而失去性命才是。
曲罷琴歇,賢之看著依依明亮的眼睛裏洶湧的淚水,方回過神來,幫依依擦了眼淚,道:“小丫頭,莫要傷悲,不過是長歌一曲罷了。”
依依哽咽道:“可是我聽出哥哥歌裏的悲傷了,哥哥可是有掛念的人?”
賢之道:“是啊,有一個女子,為我擋了一支毒箭,便灰飛煙滅了,叫我如何不想她。”
“可是那無幽仙子?傳言便是你抱著她跳了那碧煙池,雙雙命隕了。”依依問。
賢之歎道:“正是她。她為我灰飛煙滅,我卻苟延殘喘,獨活於世。”
依依道:“哥哥切莫灰心,如此深仇大恨,你更該好好活著,為無幽姐姐雪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