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來。
夾雜著青翠的樹木香以及潮濕的泥土味,腳踩過的地麵軟軟的,有幹裂的泥土滑進鞋子,極為碾腳,蘇瑩容出了一身汗,卻沒任何疼的感覺。
她的心亂糟糟的。
一麵想著慕容藺的事,想著溫陌談完了事會走了,一麵又想著楚柳月要見她的原因,邊想邊走蘇瑩容有些恍惚起來,當來到楚柳月的主屋。
就看到楚柳月優雅地坐在桌前。
她身著素雅的衣衫,麵容絕美又高貴,她的妝容很淡,身上的配飾也少,她盤著美麗的發髻,戴著白玉般的珍珠耳環,遠遠看去就是美。
蘇瑩容忐忑地走近她,大方地跟她行禮,“夫人,您找我有什麽事?”
“你坐下來。”楚柳月神色淡然,很是大方地要他坐下來,並要立在旁邊的陳管事給倒茶。
蘇瑩容愣住。“多謝夫人,我站著就好。”
楚柳月沒再多禮,隻是語氣溫柔地問她,她的話說得很漂亮,每句話都是關心,隻是字字在試探,像要從她身上打探出什麽似的。
“你來多久了?”
“四月有餘。”
“可還習慣?”
“恩。”
楚柳月噙了口杯裏的茶,“聽陳管事說你跟瑾相處的很好。”
“……”蘇瑩容沒有說話,陳管事也說他跟少爺處的好,伺候的好,讓夫人少操了心,感覺她話裏有話,於是沈默的等她說。
“瑾最近脾氣收斂了不少,藥也按時在吃,身體好了許多,這多虧有你在他身邊,他是什麽脾氣我知道,他嫌惡別人接近他,也不喜歡別人伺候,我千挑萬選的沒能留下一個,慶幸你出現了。”停頓了下,楚柳月又接著說,“你沈穩又老實,話不多又能任勞任怨,比起那些口腹蜜劍的丫鬟,你要可靠許多,所以你剛進莊就留在他身邊我也沒製止,你們關係很好,也很親密,這我全都知道,盡管我心裏不舒服也當沒看到。”
“……”蘇瑩容渾身發顫。
“因為他身份高貴,始終會娶妻,先前他身體不好,婚事我也沒逼他,一直任由他胡來,現在他好了許多,成親的事也沒必要再拖延。”
“……”蘇瑩容突然覺得冷,四麵都是風,而她躲沒處躲地承受著,她的手腳開始慢慢僵硬起來……
“你替我跟他說門親事,他那麽聽你的話,又那麽信任你,肯定不會拒絕,再有對方家世豐厚,又是知府的千金,配瑾也算綽綽有餘。”
“……”
蘇瑩容直直地站在那,她一句接一句地說,行雲流水的沒有任何停頓,那聲音忽輕忽重地飄在空氣裏,卻恰似把鋒利匕首插進她的心口。
痛徹心扉。
一瞬間什麽都聽不到了,隻看到她的嘴在上下開合,聲音源源不斷充斥在空氣裏,她覺得刺耳又尖銳,隻想捂住耳朵,什麽都不去聽。
原來她什麽都知道。
而她從自己進來這間屋子開始,就在用什麽目光看她,肮髒還是卑賤,她不想知道也不願去深想,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
可她還在糟糟切切。
讓她有種被囚在密室裏的感覺,以前也有過這樣的體會,小時候她很沈悶,父親出去也不願帶上她,就將她鎖在屋裏,那屋子很黑。沒有任何光。她又怕又餓卻不敢發出聲音,四處摸索著弄翻了桌子,摔碎了桌子上的碗,慌亂中他踩到了破裂的瓷器,一瞬間整個腳都是火辣辣的疼。
因為沒人管她連鞋也沒有……
那尖銳的瓷器紮進了腳底,那樣的疼,卻沒有任何人走進來,如同現在,想離開四肢卻像生了根般動彈不得,然後聽著楚柳月繼續說,她要他說服慕容藺成親,要他盡快留下子嗣,穩固他在南原莊的地位,因為再過不久莊裏會有場血腥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