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雲渾身劇烈地一顫!
但是,她卻提高了聲音:
“不,王少懷也不是那種人!當初,他跟劉湘淑的事情發生後,他挨了處分,可也沒把事情做絕!他當了經理,還提拔劉湘淑當了科長。他對得起劉湘淑,也同樣對得起我!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我不恨王少懷!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我原來以為公安機關對人是很負責的,沒有確鑿證據是不會隨便抓人的。可是,你們對我這苦命的人不一樣!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我殺人了?我關在這裏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孩子怎麼樣。我和王少懷關係不正常是不對,但在孩子麵前,我還是母親!孩子已經沒有了父親,現在我又被冤枉地關起來,孩子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孩子也要走我小時候走過的路?我沒殺人,我不是殺人犯!你們如果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就拿我去報功吧!我早就活夠了!可讓我冤死,我死不瞑目!嗚……嗚……我要求在臨死前見一麵我的孩子,告訴他要好好學習,好好活著,告訴他永遠記住,我是含冤而死的!我早已沒什麼牽掛,我就是可憐我苦命的高原!”
審訊再次中斷了。
與小鳳一起走出機關大樓,我默默地抬頭望著滿天繁星。不知怎麼的,突然,那大大小小的星星,竟紛紛從天上落了下來。
……哦,那落下來的不是星星,而是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
好大的雪喲,紛紛揚揚,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白茫茫……
……我咬緊牙關,勒緊褲帶,決定跟有意帶我兜圈子的禿耳朵決一死戰!
我踏著禿耳朵的腳印——也就是我自己的腳印,繼續往前追下去,追下去。
當我的第三次腳印與第二次腳印再次重疊的時候,我知道,我和禿耳朵又在林子裏從頭到尾重新兜了一個大圓圈。
可是,禿耳朵還要踩著我的腳印,跟我繼續兜下去。
我回過身,用雪將鐵夾子巧妙地安在我第三次的腳印上。如果禿耳朵兜著兜著,再踩到這個腳印上時,它就跑不掉啦!
我安好夾子後,繼續兜下去。一麵兜,一麵豎直耳朵聽著狐狸中夾的叫聲。
可是,禿耳朵識破了我的計謀,它走到那個埋伏著危機的腳印前時,猶豫片刻,竟然一縱身跳了過去。
它躲開了我的夾子,繼續跟我兜圈子。
而我呢,東倒西歪的我,因為累,因為餓,因為冷,因為大雪已經蓋住了我留下的暗號,就像一個故事裏講的那樣,我一腳踩下去,踩中了我自己下的夾子……
我慘叫一聲,跌倒在漫天風雪裏……
“梁預審,車來啦,該上車啦!”
小鳳的叫聲猛地打斷我的回憶。
可不,汽車真的來啦!
我們坐上車,直奔王少懷家。
王妻還沒有睡。
我知道她也睡不著。
看著她那深陷的眼窩和哭得紅腫的眼睛,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您得注意身體啦,”我說,“過分悲傷,身體會支持不住的!”
“我身體挺好,支持得住……”
“您的身體一直挺好嗎?”
“挺好。”
“沒有什麼大病嗎?”
“沒有大病。”
這就是說,王少懷跟歐陽雲說他的妻子有心髒病,純屬欺騙!
“王少懷出事後,有外人來家裏打聽過嗎?”
“有。都是左右鄰居和我們單位的人。”
“還有別人嗎?”
“……沒有。”
“王少懷愛和什麼人來往?”
“不清楚。他總是忙,一天忙到晚。我也忙,真沒留神他愛和什麼人來往……”
“你仔細想一想,他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跟什麼女的有來往?”
王妻把頭低下去。
我也為她感到難受。
“……聽說他們公司有個叫歐陽雲的女的被抓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擔心少懷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最近一兩個月,王少懷是按時上、下班嗎?”
“上班按時,可下班從不按時。有時候他回來得太晚,我也問過他。我不是懷疑他什麼。我覺得那次事情後,少懷已經改正了。我問他,是關心他,怕路上不安全,怕他太操勞,他血壓高……”
“他怎麼說的?”
“他說他要考工程師,在單位跟人學英語,所以回來就晚。”
“他從幾月份開始因為學英語回來晚的?”
“三月多吧……反正從三月份開始,他就一直說要考工程師,要補習英語。”
“他說他跟誰補習英語了嗎?”
“說了。我隨便問過。他說,他跟公司的金翻譯補習。”
“金翻譯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沒問過,他也沒說過。”
金翻譯?
金翻譯……
從王少懷家裏出來,我與小鳳分手,又趕回辦公室。
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可我忍不住,還是抓起了電話,撥到了電器公司人事處長家。
“實在對不起啊!”聽到電話鈴響了半天,對方才拿起聽筒,我抱歉地說。
“噢!”人事處長弄清楚我的身份後,說,“其實,我也沒睡著。公司裏出了這麼一大台事,唉!”
“聽說王少懷在這段時間裏正準備考工程師?”
“是的。公司特別開會研究過這件事,支持他考工程師。”
“為此他在跟公司的金翻譯補習英語嗎?”
“啊……是的。”
“金翻譯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女的?”
“是,女的。”
“我想知道她的一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