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似乎有一種破碎的光景，像是過去的日子在裏麵融合，悄然透過玻璃灑落在人的臉上以及眼角，將路線改變，懶洋洋的秋天是背後的相見時難，是畫室院外梧桐樹上的淩亂。有時，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心情。李如槐過來找采薇碧雪的時候，二人正在補畫，就是用水粉把看不上的顏色重新補過，這樣並不可取，即使改觀，卻讓畫紙變得厚重，眼尖有心的老師並不會打出高分，補過成績就是在這修修補補的過程中提高，這是每個藝考生必經的階段。
李如槐站在碧雪旁邊，仔細的觀察這個女生的繪畫技巧，少頃，他突然說：“我幫你改一下吧。”
碧雪也已經認出了這個人，她感到有些拘謹，想起那天晚上的失態，當時花容失色，不過這種拘謹在她臉上隻閃過一瞬，輕微地掩飾，臉上再浮現出正常的神色。
碧雪起身站在一旁，把自己剛剛作畫的位置讓給了李如槐，她說：“盡量的幫我改得好一點哦，我想貼到牆上去。”
李如槐笑了一下，似乎心想，這個女孩真有點意思，根本不會跟人客氣。他是從藝考的獨木橋上經過的人，當他再去觀摩後輩們的作品，更是用一種俯視的眼光，他的這種吹毛求疵更是徐老師看重的地方。徐老師最為得意的門生，去年省美院藝術考試的第一名就曾被他指點過。總體上講，李如槐雖然年輕，單純對藝考來講，還是頗有造詣。
他給碧雪改完這幅水粉靜物，畫上的物品果然栩栩如生，春風得意一般。
碧雪說：“我什麼時候能達到你這樣的水準呢？”
李如槐隨即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無非就是靜心、努力，碧雪想：“這種經曆過的人說話怎麼都是一種口氣，非要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而後，李如槐又給身邊的采薇改了一幅，碧雪此時也沒心情再畫一張，她和采薇一起，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的演出。說是演出真不為過，那張畫紙甚至是一種高規格的舞台，畫板就是帷幔，畫架就是支柱，畫筆的翩躚起舞依舊可以讓觀眾沉浸其中。在這個舞台劇中，蘋果成了主角。在采薇的最初概念裏，蘋果無非就是用橙黃、橘黃與純白的結合體，她曾經所處的那個繪畫圈子也都是這麼做的。沒想到再加些重白的綠，更顯得嬌豔欲滴。采薇越看越覺得喜歡，仿佛境界又提高了一層似的。采薇忍不住說：“真是好看。”碧雪明白她話中所指：“我畫的蘋果有種軟綿的感覺，而這個看上去就非常清脆。”
采薇說：“以後我也在顏料裏加點適當的綠。”碧雪說：“嗯，看得我都……”采薇接下話茬：“心都碎了嗎？”碧雪說：“不是，獨自餓了。”李如槐說：“過會我帶你倆去吃飯，你倆剛來不久，還沒嚐遍周圍的美食吧。”算是同齡人，李如槐講起與繪畫無關的話題絲毫不居高臨下。碧雪很天真地問：“都有什麼好吃的呀？”“多了去了，”李如槐回答道：“蒸餃啦，辣盆雞啦，魚香肉絲餅啦，還有一種小湯包，是江南的一種改進的，灌點醋進去，用筷子夾起來，就會發現那麵皮是透明的，透過麵皮，裏麵的米醋若隱若現，吃上一口，會讓人體會到魚米之鄉的風情。”碧雪說：“別說了，饞的我都流口水了，那種小湯包哪裏有賣啊？”李如槐說：“事不湊巧，那位阿姨最近搬走了。”他還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碧雪有點不滿：“小李老師，請問你在耍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