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以為自己幻聽。
“神醫?什麼神醫?在哪裏?”阿離拽住一個逃難似往前擠的矮子。
矮個子被薑離拖住衣擺,轉頭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當然是明月山莊的明月神醫,在淩雲山附近,還有別的大夫有資格叫神醫嗎?連這個都不懂!鄉巴佬!”
他對著孤陋寡聞的薑離劈頭蓋臉一頓訓,把薑離訓的一愣一愣的。
明月神醫?
師父!
薑離目光蹭蹭蹭的冒光,不可置信,師父提前回來了!
薑離左排右擋飛快擠進人群,東大街本就不算寬敞,此刻更是人山人海,薑離一副小身板擠得東倒西歪,被人潮推著往前走。
寧徽玉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人看病,每年二月份來找他之人皆會集中淩雲山腳,最後被安排到山莊腳不遠的臨時莊子統一領木牌,按照病情輕重緩急,依次診治。
明月山莊安排的地方,位置雖寬敞,光線卻不甚清楚,且四周有山莊守衛看守,更不許病人之外的閑雜人等進入,以免打擾寧徽玉診治。
誰都知道,寧徽玉有嚴重的潔癖,不喜吵擾。
雖然每一個病人都說寧徽玉是一名溫文爾雅的年輕大夫,但此刻眾目睽睽之下看到他的真容,人群目光發直,在他附近,四周反而詭異安靜,生怕打擾到他。
沒有哪一個地方的人比淩雲小鎮的居民更清楚寧徽玉的名聲,可以說淩雲小鎮的興起隻因他一人。
十四年前,他們已知眼前俊逸似仙的神醫是這般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如傳說中一樣讓人心馳神往。
“多謝神醫。”
“多謝神醫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
寧徽玉起身之時,搖光搭手扶住他,冷漠的將貼上來的人群隔離在外。
“姑娘自重。”她的神情冷若冰霜,語氣更是萬年寒冰,讓靠上前的男男女女麵露赧然,不少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善。
“主子。”天樞已將馬車趕到寧徽玉麵前,寧徽玉麵色淡淡,掀起衣擺,雪白鑲嵌金線的長靴踏上車板正欲上馬車。
“神醫請留步。”身披粗麻孝衣的清秀女子連滾帶爬的跪倒馬車麵前,雙手鋪地,淚眼婆娑的朝著寧徽玉磕頭。“求神醫可憐可憐小女子,今日承蒙神醫出手相救,小女子才能在馬車下撿回一條命,小女子無以為報,願為奴為婢報答神醫救命之恩。”
她身形羸弱,卻有一股書香文氣,孝衣加身,頭插稻草,看這裝扮便知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定然是在此賣身葬親人,馬車失控雖被天樞攔下,卻因此撞到不少無辜路人,寧徽玉不得不停下就地看診,此刻事件已平息,那位從馬車上飛出的不知哪家小姐被撞昏過去,這一位被撞的有幾分狼狽,卻並無大礙。
她雙眼紅腫,磕頭十分用力,額頭沾著泥土砂礫,楚楚可憐。
寧徽玉秀致眉頭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眼眸驀地望向人群後方。
搖光和天樞臉色冰冷如雕塑。“姑娘請回吧,我們山莊不收陌生人。”
“神醫菩薩心腸,小女子無家可歸,求您……”
“這位姑娘怪可憐的,賣身葬母。”
“神醫不會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