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一場鬧劇(1 / 2)

衛王悄然而來,匆匆而去,此事隻有朱祁銘與牛三知情,而衛王為何而來,說了些什麼,則唯有朱祁銘知道。

徐恭、梁崗本想追到朱祁銘身邊近身相護,並乘機看個究竟,卻被牛三死死擋在了彎道上,為避免內訌,二人隻好作罷,杵在那裏連來人的毛發都沒見到一根。

衛王來而複去,此事在朱祁銘心中掀起的波瀾僅蕩漾了一日,次日用過早膳後,坐在草坡上,望著迷蒙的山色,他的思緒又回歸到了自己置身處地的世界裏,對京中至親的牽掛漸漸隱去,不再時時浮於腦海中,令他寢食不安。

“殿下,玉佩。”梁崗不知何時來到朱祁銘身邊,手上握著一枚翠綠的玉佩,正是朱祁銘當初在鬆樹堡扔出去的“骨頭”。

朱祁銘盯視玉佩許久,目光漸趨黯淡,卻遲遲未伸出手來。“王魁呢?”

這聲詢問擱在肚中多日,一朝吐出,就像吐出了一口鬱積之氣,心中竟無對答案的半分期待,

“殿下是說那個在鬆樹堡他倒地不起的人吧?死了,最後一刻撲向了韃賊,像是故意尋死。”

朱祁銘的雙眉輕輕跳動了一下,目光隨即掃向雲霧繚繞的遠山。“人死如燈滅,但他的故事仍會流傳下去。”

梁崗張大了嘴,似在驚詫於這番略顯滄桑的話怎麼會出自小王子之口。

“梁師傅,今日還是勞煩你去附近巡查。”徐恭快步朝這邊走來。

梁崗應了一聲,將玉佩放在朱祁銘手上,轉身辭去。

“殿下,此地看似人跡罕至,實則極不安全。距此最近的村莊在十餘裏之外,而集鎮遠在官道那邊,這裏的用度須外出采辦,雲娘、霓娘她們也會不時前來,人員來來往往,時間一久,容易被人察覺。”

朱祁銘心中一動,立馬意識到數日過後,安全與危險的地方正在易位,須對原先的盤算作出調整。

“徐大人言之有理。賊人再囂張,也不敢在官道那邊盤桓太久,更不敢在城鎮中逗留,他們的大部肯定會趕往京郊截擊,留在這邊的人手恐怕盯住了涿鹿山這邊的野道,鎮邊城與官道那邊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是,要去鎮邊城?”徐恭顯得有些緊張,“此舉是否過於冒險?一旦被人盯上,恐怕就難以脫身了。”

“此事尚需仔細籌劃。”朱祁銘起身望向木棚。

應該說,徐恭、梁崗當年搭建木棚時,選址十分的講究。木棚掩映於數株古槐之間,上有藤蔓植物覆蓋,四周灌木叢生,即便走到近處,不加細察,也難以發覺它的存在,不失為極佳的隱身去處。可惜,自己這一行人並非神仙,終須食人間煙火,隱於此地,不稼不穡,不狩不獵,何以為生?

既然飲食起居的一切用度都得仰賴城鎮的供給,何不大隱隱於市?

“方正所部錦衣衛若還在鎮邊城,倒是一支不容小視的力量,雖然在下不便調度,但他們的使命是保護殿下,所以,隻要殿下發話,他們就不敢不聽。”徐恭似乎窺出了朱祁銘的心思,一語說在朱祁銘心坎上。

朱祁銘想那日護著空車的錦衣衛勢必也到了鎮邊城,故而奉命駐紮在鎮邊城的錦衣衛兵員合計達九百餘人之多,其中不乏神機手、弓弩手等精銳,撇下這麼一支親衛軍不用殊為可惜。隻是不知京中是否派來了新的主官,此事有待查證。

“徐大人,你是奉命孤身出京施救的,長久陪在本座身邊倒也無妨,但牛三、蔣乙是帶隊的百戶,脫隊過久易引發諸多麻煩。”

“殿下說得是。”徐恭扭頭看見牛三、蔣乙結伴而來,當即叱道:“你二人穿飛魚服也得看場合,這裏鬼影都沒一個,威風耍給誰看?還不回去把這身惹眼的皮給扒了!”

牛三、蔣乙悻悻地回了木棚,徐恭抱怨道:“散漫無狀,遲早會惹來禍端!”

朱祁銘淡然一笑,“積習難改!徐大人,許多事須潛移默化,強壓難有成效,蔣乙還是有變化的,他如今罷了早酒,且每次飲酒從不過量,不錯!”

聽見這番大人般的言辭,徐恭有些詫異,愣了許久方想起正事,“殿下打算如何去鎮邊城?”

“再等等,雲娘她們必定還會前來,到時候問問鎮邊城那邊賊人的動向再作定奪。從今日起,須派人南行至數十裏開外的地方查探賊情,若賊人已移至涿鹿山一帶,我等就能轉赴鎮邊城了。當然,走之前須在這邊大鬧一場,把賊人的注意力牢牢栓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