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較量無聲(1 / 2)

想韃賊肯定是在探查自己的死活或下落,可軍中不可一日無主,自己絕不能在此逗留過久!於是,他硬著頭皮來到峽穀盡頭,勒住馬,靜聽片刻,直到確認附近並無騎隊之後,這才重新策馬緩行。

舍了外側的山道,鑽入道邊的林間,如此往北行進雖然多有不便,但一旦聞得韃賊的動靜,卻能及時就地隱藏,可以有效避免被韃賊發現。

歸程唯有一途可往,那就是像儒巾青年所說的那樣,先北行,次西行,再南行,後東行,繞一個大圈子,方能回到營地。

他並無第二種選擇。

好在林間尚有不小的空隙,足以容得下一人一馬緩行。

不時有小股來來往往的韃賊疾馳而過,似在搜尋什麼,這給朱祁銘的行程添加了不小的變數,讓他愈發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天色漸趨昏暗,黑夜即將來臨,想想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夜露宿荒野,內心的感受又豈止是恐怖二字就能概括得了的!

前方的山道北端又響起了急驟的蹄聲,朱祁銘下了馬,隱在樹後,目睹十餘騎人馬在自己的眼前疾馳而過,中間一人披著紅色的披風,顯然是個女子。

朝雲近香髻?望著迎風飄舞的一襲紅衣,有那麼一瞬間,朱祁銘走了神,不知為何,他竟想起了賽罕。

切,韃女!朱祁銘撇撇嘴,牽馬鑽入山林深處,盡量遠離西側的山道,擇個隱秘之處係了馬,由著它啃食尚未被積雪覆蓋的枯草。他則借助柏樹樹冠的遮掩,拂去地上的一片積雪,坐在一叢枯草地上,打開布袋,見裏麵裝著十餘張烙餅,還有一個竹筒,拿起竹筒一看,嘿,原來是個火摺!

這下好了,有幹糧又有取火工具,還有代步的馬匹,一路上會省去許多麻煩。

隻是那些儼然無處不在的韃賊,給他帶來了太多的幹擾,想想都令他煩惱不已!

取出一張烙餅,方吃罷一口,就見三隻比狼小、近似於狗的黃褐色動物一路走走停停地來到他身前,其中一隻不停地跳躍,似在演示某種奇怪的舞蹈,另兩隻則坐在地上,渾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朱祁銘以前見過狼和狗,但從未見過這類非狼非犬的動物,一時間被眼前華麗的跳躍身姿所吸引,竟忘了腹中的饑餓感。

突然覺得手上一動,烙餅竟被那隻假寐的家夥叼走了,那家夥拖著顯長的尾巴,不急不緩地奔向遠處,不時回頭張望一眼,裂開的嘴角似透著嘲諷的意味。

豺?

不知哪本書上曾有過詳細的記載。豺喜歡捕食鹿、山羊等動物,身形不大,但若論狡黠與凶殘,豺遠遠勝過狼,而其靈活性又堪與猞猁相比。豺甚至能捕食身軀龐大的牛,其策略就是一隻豺不停地炫舞迷惑牛,另一隻伸出爪子給牛搔癢,乘牛感覺萬分享受的時候,伸出利爪猛然入肛掏腸,一擊便能置牛於死地。

想自己有鎧甲護體,又有短劍用於防身,料三隻豺還奈何不了自己,但自己夜間一旦沉沉睡去,那匹拴著的馬便危險了!

並非本王嗜殺,隻因爾等過於凶殘、狡黠!朱祁銘給自己找了一個頗有說服力的理由,放下布袋,驟然間一躍而起,將九華三幻的身法施展開來,途中就拔出了短劍,撲向距離最近的那隻豺。

豺實在是太靈活了!但見它斜刺裏高高躍起,身子在空中一陣旋轉,堪堪避開短劍的突襲,短劍貼著它的長尾狠狠落下,隻切下了一簇黃褐色的毛,而後三隻豺一路嚎叫著,轉眼逃得無影無蹤。

終於安靜了!朱祁銘再次打開布袋,取張烙餅,幾口就將它吃盡,正待取第二張烙餅時,忽聞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熊!

熊瞎子可是相當危險的家夥,耳聽恐怖的喘息聲和窸窣聲在向這邊逼近,他不敢逞強,飛快地解了馬韁,跨上馬背,策馬穿過疏林,迅速馳入官道。

跑出裏許,山道邊驟然響起一道低沉的喝問聲,應是韃語,朱祁銘不解其意,循聲望去,隻見暮色下的雪幕中,隱約現出了數個魁梧的身影,還有幾匹高頭大馬的輪廓。

他催馬疾馳,身後隨即響起急驟的蹄聲。

不知跑了多遠,隻覺得許多支小股騎隊從四麵八方向這邊馳來,蹄聲、人聲彙聚成了震耳的聲浪,星星點點的火把閃動著詭異的光芒,遠遠望去,像一隻隻貪婪的獸眼。

他是一個統帥五千精兵的親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斷然不會孤身一人與韃賊拚殺的。此刻避免孤身犯險的唯一選擇就是像多年前逃難時所做的那樣,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