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兒女情長(1 / 2)

朱祁銘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離奇落水,容貌被毀一事的心理反應並不淡定!委屈與失望積攢了多年,此刻因見到皇上若無其事地領著喜寧這個“嫌疑人”進入別院,他的情緒驟然失控。

眼見喜寧眼中掠過一道令他極為不爽的意味,朱祁銘忿然遙指喜寧,手臂在微微顫抖,“臣實在是不想拂逆陛下,但是,總有一天,臣必將手刃此賊!”

皇上茫然看著朱祁銘,片刻後咬著牙,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是怨恨喜寧,還是對朕心存怨懟?”

“臣豈敢怨懟陛下!從臣遇刺、被擄、途中遭襲,再到不久前的落水,臣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故而日盼夜盼,盼著朝堂上給臣一個說法,可朝堂上至今都無結論,而此人一身的嫌疑尚未洗清,就敢大大咧咧地出入別院,這不能不讓臣再又一次感到失望!”

皇上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目光亮得有些嚇人,“朕本是一片好心,令禦用監前來過問別院的用度,不料竟換來了你一肚子的怨氣。好,你要說法,朕就給你說法!梅子畏罪自盡還不算說法!”

崔嬤嬤遠遠看著這一切,急得手腳無措,最後慌慌張張出了別院。

“梅子畏罪自盡?”朱祁銘連連苦笑,笑聲有些淒然,“也是,錦衣衛辦案,由不得別人不信,可是,臣鬥膽問陛下,臣於弓弦胡同被擄,在北境連番遭襲,這也能怪到梅子頭上麼?”

“這些事三法司無結論,但錦衣衛有結論,要怪也隻能怪韃賊!你若不信,朕可以為了你一人丟下朝中大事不管,全盤複查此事,如何!”

皇上的咆哮聲驚得院外的侍從、錦衣衛齊齊一震,眾人連忙跪下,喜寧也跪伏於地,“小奴也不知因何事而得罪了越王,受查也好,下獄也罷,小奴絕無怨言,陛下何必為此等小事犯難?小奴叩請陛下息怒,保重身子呀!”

朱祁銘怒視喜寧,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隻怕下一個瞬間他就會隨手操起一樣家夥,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驗驗喜寧的偽裝究竟有幾許分量!

“皇太後駕到!”

“怎麼啦,怎麼啦?”皇太後匆匆進了別院,順著甬道快步走到曲廊這邊,“祁銘,這些日子你是不是憋糊塗啦?說話也沒個分寸。皇帝,祁銘遭此劫難,換了誰都不會好受,有話就不能好好說麼?”

皇太後轉視喜寧,冷道:“喜寧,你為何在此,還不下去!”

喜寧抬起頭來望向皇上,就見皇上揮揮手,喜寧識趣地起身退出別院。

皇上麵色稍緩,“也怪朕大婚未擇個好時候,無暇顧及越王的事。罷了,方才的事就算過去了。”

朱祁銘對著皇太後躬身施禮,“祁銘一時失態,出言無狀,倒勞駕皇太後跑了一趟,望皇太後恕罪!”

皇太後悠然一笑,“好啦好啦,話說開了也好。”目光落在了皇上臉上,“祁銘心中有皇上,這才直言不諱,總比藏著掖著讓人知人知麵不知心的強!”

皇上沉吟良久,最後斂起一臉的不快,“母後說得是。”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劈啪聲,緊接著喜寧的聲音飄了過來:“微臣隻是陛下身邊一個無用的蠢奴,不能服侍陛下開心,反而惹得陛下與越王君臣失和,微臣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就聞幾個內侍的驚呼聲大起:“喜公公,您為何自己打自己的臉呀?啊,喜公公,喜公公,您可不能撞牆呀!”

皇上愕然望向院門口,急道:“外麵的人快快攔住喜寧,若喜寧有失,朕饒不了你們!”

嘈雜的騷動聲過後,院外複歸平靜,有內侍隔院稟道:“陛下,喜公公被小奴們攔住啦!”

皇上舒了口氣,朱祁銘胸中怒火複燃,氣話竟脫口而出:“演戲給誰看?奸佞!”

“奸佞?”皇上猛然扭頭盯視朱祁銘,“喜寧隨侍朕十三年,若喜寧是奸佞,那朕豈不是昏君!”

朱祁銘暗自咬牙,多年的隱忍修為此刻全部失效,隻覺得鬱氣盈胸,需一吐為快!“陛下別忘了,臣身為皇室宗親至今已有十四年了!”

皇太後大感焦急,一對目光在皇上、朱祁銘之間快速移動,“方才好好好的,這又怎麼啦?祁銘,快回書房去!請皇帝移駕鹹熙宮。”

皇上甩甩衣袖,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不錯,你是皇室宗親不假,且而今還是個親王,可那又怎樣!朕虧待過你麼?那麼多的內外臣在朕的耳邊說你的不是,勸朕深慮大位之憂,但朕還是念及親親之德,不過是把你留在別院而已。把你留在紫禁城,留在皇祖母、母後還有朕的身邊,這是虧待你麼?這是虧待你麼!即便是朕的親弟也無此優渥的待遇,你還想怎樣!”

“可臣是清白的呀!臣雖愚鈍,尚有自知之明,臣身為襲位的親王,自然不敢貪圖長住越府,卻也不能享受入住別院這樣的厚待!若臣有罪,那便把臣交給宗人府議罪;若臣無罪,一個親王自有他該去的地方,臣又不是犯錯的妃嬪,為何要住進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