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借重外勢(1 / 2)

“殿下總去呂先生家就不怕別人非議麼?”

黃安後背緊貼微微晃動的馬車車篷,眼中透著分擔憂。

“尊師重道,誰敢非議?本王無旨哪裏也不能去,唯獨去先生家是個例外!”

熙熙攘攘的行人擠滿了街道,馬車走走停停,行駛速度十分緩慢。朱祁銘不時將車簾撩開一道小縫,透過縫隙打量街景。

浙閩一帶的內亂被廟堂上略顯不屑的言辭所淡化,其衝擊波僅限於朝廷之上;而一觸即發的北境緊張局勢並不為世人所知曉,於是,整個京城仍被商業浪潮裹挾著,人們對財富的饑渴化作市井經久不息的喧囂,從曉風殘月直至燈火闌珊,不舍晝夜。

在沒有饑民湧入京城的日子裏,京中不帶一絲世間的苦難,舞榭歌台與風簾翠幕布滿大街小巷,極力渲染著盛世的繁華,一眼望去,乘車者宛如融入了《清明上河圖》的畫境,入眼的景觀就像柳永《望海潮》所描述的那樣,“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過了東直門,行人漸疏,馬車拐入幽僻的林蔭道,在呂家宅院前停下。

念及即將與呂希密談,朱祁銘心中有分沉重,撇下黃安,獨自下了馬車,就見四周楊柳泛青,草色嫩黃。緩行幾步,推開虛掩的柵欄門,便聞呂子茵朗朗的讀書聲遠遠飄了過來。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一家人安逸的日子還是被自己攪亂了!朱祁銘駐足聆聽良久,這才舉步入宅。

“殿下,夕謠被傳到了坤寧宮,不知皇後娘娘此舉何意?”呂希夫婦與朱祁銘見罷禮,呂夫人不無憂鬱地道。

朱祁銘笑了笑,“師娘毋憂,皇後自有皇後的用意,此舉對夕謠妹妹有益無害。”

呂夫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呂希邀朱祁銘步入書房入座,仆婦笑盈盈地過來奉了茶。

呂希麵色凝重,“福建已經大亂,有個叫鄧茂七的人率佃農造反,從者達數十萬之眾。鄧自稱‘鏟平王’,揚言要鏟平世間一切不平,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刺!福建那麼多的官員,個個都飽讀聖賢書,可是,其所作所為與畜生有何異!看來,那些教化的言辭被一些人當成了虛飾,言與行截然相反,何以治國?眼下是該以霹靂手段整飭朝綱了!”

“先生,晚了。”朱祁銘略顯詫異,沒想到呂希這樣一個涵養極好的儒者,如今竟然也讚同在朝中施以法家的嚴刑峻法!“如今隻能應急。平定浙閩一帶的內亂恐怕要耗掉大明數成國力,等到韃賊來犯時,舉國已是疲弱不堪,社稷危矣!”

呂希目中掠過一絲驚疑,“莫非殿下又在暗中使勁,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危局?”

“太難了!”朱祁銘靜聽呂子茵的讀書聲,突然想起了邊境的烽火狼煙,“整個大明六神無主,都在幻想!大難臨頭之前,大明該做什麼,別人不願去想,小王卻不能裝傻。”

“一個親王囿於規製所限,禁錮頗多,殿下能做多少便是多少,不宜出頭。”

“有些事可暗中去做,可有些事必須攤在明麵上,事關社稷安危,逼不得已,小王隻能出頭!”朱祁銘神色轉趨黯然,“小王孤身一人,了無牽掛,倒也不在乎什麼,隻是先生是小王的恩師,難免會受連累,故而小王有個不情之請,請先生致仕,隱於世外。”言及難言之隱,這讓朱祁銘很是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