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何處是淨土(1 / 2)

“冤有頭債有主!臣怨不得任何人,一切的禍根都因祈銘的那個好五叔而起!”

這聲低語有分自嘲的意味,更透著股恨意。聞言,上聖皇太後詫異地瞥了朱祁銘一眼。

“帝王之術是柄雙刃劍,一旦使將開來,就難以兩全!想必你已知曉所有變故的根源,哀家也想清楚了,當初先帝的遺詔喚醒了某些人的野心,可是,不單哀家在借用別人的野心,福安宮的那位更是如此!想想你在龍門川那邊的遭遇吧,許多來路不明的人追殺你,這番追殺真的是出自襄王的本意?襄王何必多此一舉?他想斬草除根?不!在社稷麵臨內憂外患困擾的當口,他又何必拿自己一世的尊榮和滿門家人做賭注,魯莽地暴露在上皇的視野中?正所謂國有大難,妖孽必出,有人巧妙利用了上皇的疑心與朝中的權爭,逼迫襄王生事,不過是想讓你連同襄王永遠做那兩條惹人注目的浮魚,而讓他們自己躲在更加隱蔽的角落裏而已!要讓自己好受,就得讓別人難受,哼,一切都了無痕跡,福安宮的那位堪稱天才般的戲子,哀家自歎弗如呀!”

移目看向朱祁銘,續道:“你再想想,彼時大明社稷風雨飄搖,吳氏如此絞盡腦汁,必是所圖甚大,她所圖的唯有一事,那就是為自己的兒子亂中取利!”

不,這不可能!朱祁銘難以置信,他不能相信吳氏這麼一個深宮女人會有如此精妙的算路,別的不說,單說她若想讓自己的野心得逞,便得算準也先必犯大明,上皇必會禦駕親征,明軍必將凶多吉少等一係列變故。而對世人而言,這樣的算路無異於未卜先知!

想自己一個久曆疆場之人,尚且斷定也先一旦入寇,明軍最初的勝算應該不下於五成,而吳氏不過是一介深宮婦人而已,何以料定明軍必敗?

突然,朱祁銘腦海中浮起了龐哲的身影。早在長勝堡時,龐哲不就談起過大明的危機麼?可是,龐哲也不是神仙,他料定上皇親征易,料定明軍必敗難!

莫非土木堡之敗的背後,還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故事?

此念無比震撼,朱祁銘直直地望著上聖皇太後:“臣仔細回想過那段往事,連當時的郕王也毫無所察,您何以斷定龍門川那件事與福安宮有關?”

上聖皇太後仰視屋頂,目中似浮動著一絲迷霧,“前不久,司禮監的金英稟告哀家,就在那批賊人奔赴龍門川之前的某個晚上,襄府的人秘密入京,托人捎話給王振,稱襄王因先帝遺詔的緣故,想入京麵聖詳稟,請王振在禦前進言,王振擇機進言後,當時皇帝一口回絕了此請,不過,事後福安宮的首領內侍卻在東華門外秘見襄府的人。金英目睹了這一切。”

放平仰著的頭,上聖皇太後凝視朱祁銘,“你不覺得上皇當時是想疏遠襄王,不願看見先帝的那道遺詔再被人利用了麼?可以想象的是,襄王得知天子拒絕他陛見的消息後,必定大感惶恐,這個時候,福安宮見機行事,於是,雙方達成了一樁交易。”

交易?襄王能從福安宮那邊得到什麼?

耳邊回響起呂夕瑤在龍門川山中說過的一番話,朱祁銘依稀記得,呂夕瑤真的說過,襄王想入宮麵聖,而上皇當時並不想見襄王。

他心底一沉,隨即恍然入座。

“越王,哀家勸你不必再打襄王的主意,吳氏是不會讓你如願的,而你信任有加的那個所謂的天子,也未必會為你做主,而今天下有些人的尊榮顯貴如何,就看他們如何站隊了,襄王恐怕早就站好了隊。想想那個楊洪吧,你自會心明如鏡。楊洪何德何能?朝廷為何要重用他?還不是因為他不惜撇下舊情,在眾多邊將中,第一個翻臉不見上皇,第一個公開擁戴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