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掐死愛子的幽靈母親(2)(1 / 3)

雖然錢包裏沒錢,經過這些年的磨難,福雷塞比起少不更事的同時代青年,年齡看上去要大很多,但精神上並不缺乏自尊。他不需要陌生人的幫助,他和一個生還的同伴生活在聖海倫娜城附近,等待消息和從家中過來的彙款,他已經開始打獵和做夢。

在鬼魂出沒的森林,幽靈麵對著做夢者——像是喜歡,又像不喜歡,他的母親——毛骨悚然!在他心裏激起的既不是愛也不是希望;帶來不是對金色往事的愉快回憶——產生的不是任何情感;所有美好的念頭給恐懼吞噬了。他試著從它麵前轉身和逃掉,但他的腿不聽使喚;他不能從地上拔起腳。他的胳膊無助地垂掛在身上;隻有他的眼睛還轉動自如,這些都讓他不敢從這幽靈灰暗的眼球下移動,他知道沒有軀體也就沒有一個靈魂,但事情在鬼魂纏擾的森林全被攪亂了,變得糟透了——有肉體可以沒有靈魂!在空洞的瞪視裏,既沒有愛,也無憐憫之心,也不存在理解力——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仁慈的東西。“沒有勇氣才會呼籲”,他想,他荒謬地大聲辱罵起來,反而,這使得形勢更為可怕,就好像企圖用雪茄煙的紅火頭照亮墳墓一樣。

一個瞬間,看起來如此漫長,世界在歲月和罪過之中變得古老了。鬼魂的叢林,決心把恐怖推上窮凶極惡的頂點,所有聲音和景色從他身體的意識中消失,幽靈離他不到一步,對他抱著野獸般毫不顧慮的惡毒;伸直它的手,帶著令人震驚的凶暴蹦了過來!這行動激活了他身體的力量卻沒有讓他的意誌激活;他的思想仍被鎮懾住,但他強健的身體和機敏的手足卻自己盲目地、剛強地、良好地抵抗起來。因為一個瞬間他好像看見癱瘓的思維和強健的肌體發生了不自然的衝突——這種觀察的嗜好隻有在夢裏才會有;然後他回到自身,就像一下跳進他的身體裏,激活的意誌開始指揮身體與醜惡的敵人一樣機敏、凶猛地進行搏鬥。

但什麼能與他夢裏的動物進行抵抗?想象中創造的敵人已經贏得了征服,戰鬥的結果是戰鬥的原因。不管他的努力——不管他的力量和敏捷,看起來都是無用的浪費,他感覺冰涼的手指合攏在他的喉嚨上。掙紮著向後倒在地上,他看見在他的上方,他抵抗的手後麵那張死亡的憔悴的臉,然後一切陷入黑暗中。一個聲音仿佛遠方的鼓在敲擊——一種蜜峰的嗡嗡喃喃的聲音,一聲遠方尖利的叫喊,所有歸於沉寂,哈爾賓·福雷塞夢見他死了。

一個濕霧彌漫的早晨會跟著溫暖、潔淨的夜接踵而來。前一天的午後,明亮的霧氣輕輕地飄動——它隻是變濃的大氣,雲彩的幽魂——可以看到它們粘附在聖海倫娜山峰的西邊,持續不斷地靠著山峰的近旁向荒涼的高處上升,它是如此的輕薄,如此的清澄,猶如按想像做出來的,一個人會說:“快點看!一下它就過來。”

隻一個瞬間,它明顯變得巨大、濃重,抓住了山體,它膨脹著,膨脹著,前進又前進,進入了低低的坡地的上空。在同一時間它向北向南擴展,帶著聰明的打算一心一意地把山腳邊的小塊霧團連結起來,形成一個完全的整體。它成長、不斷成長,從山穀望過去,頂峰也從景色中消失了,山穀上空,它籠罩了整個天空,顯得曖昧,灰暗。在卡利斯托加,它位於山穀的入口和山峰的山腳,這裏會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和沒有太陽的清晨。這霧下降進入山穀,向南延伸,吞噬了一個又一個牧場,直到它塗刷掉聖海倫娜城,這已離山穀有九英裏之遙。滿是塵土的路趴著,樹林在霧中茫然若失,鳥兒們靜靜地躲在掩蔽處,早晨的光線顯得抑鬱、蒼白,猶如鬼魂,既無色彩又無激情。

在黎明最初的微明中,有兩個人離開了聖海倫娜城,他們沿著路穿過山穀向北邊的卡利斯托加進發。他們肩上掛著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意圖,都會誤認為他們是打鳥或捕獸的獵人。他們一個是拿帕縣的代理警長,另一個是從舊金山來的偵探——分別是霍克爾和葉賴爾森,他們的職責是獵“人”——去捕捉人。

“它有多遠?”當他們大步行進時,霍克爾詢問,在他們的腳下濕乎乎的路麵裏,騰起一陣白色的灰塵。

“白教堂?隻一英裏半還遠一點,”另一個回答。“由這條路過去,”他補充道,“它既不是白色的也不是教堂,它是一座被廢棄的校舍,隨著歲月和廢棄變成灰黑色了。在它裏麵曾經舉行虔誠的宗教活動一當它還是白色的,有一片墓地會讓詩人興奮。你猜我為什麼帶你到這裏來,告訴你還帶著武器?”

“噢,我從不為事情的類型去打擾你。我發現當時機到了你總是很愛說話。但如果我冒險一猜的話,你是要我幫助你在墓地裏拘捕一具屍體。”

“你還記得布朗斯科姆嗎?”葉賴爾森說,對他同伴的智力帶著一種疏忽的態度。

“那個割斷了他妻子的喉嚨的家夥?我當然沒忘,我為他花了一個星期的功夫,為了我的焦慮,我付出了代價。這裏有一筆五百美元的懸賞金,但是我們的人沒有誰看到他。你的意思是說

“正是。他一直在你的同伴的跟蹤下,他夜晚會來到白教堂的老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