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很不滿意地撇了撇嘴,“我就說了,這麼一點子銀子,對他們來說不傷筋不動骨的,真沒啥意思。”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悻悻地去吃晚飯了。
同樣的話,秦懷仁也在說,隻不過那態度可是和清露截然不同,“爹啊,你那眼睛能不能不隻看著銀子?就是看,我求求您,有點眼界,多看著點行不行?!”簡直就是氣急敗壞地在教訓。
秦大川這兩天的日子過得簡直糟透了,赤紅著一雙眼睛喊,“你怎麼和我說話呢?那是一點銀子嗎?八十五兩啊!換成麥粒子,夠咱們家吃一年半的……”他接下來想教導一下秦懷仁居家過日子的不易,若是能以此為理由,再遏製一下秦懷仁問他要銀子的數量,那就更好了,可他的話卻被秦懷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秦懷仁快要瘋了,話說得越發不留情起來,“爹,你這個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八十五兩銀子再多,有咱家一年的租子多嗎?有我這個秀才一年免的稅多嗎?有咱家剩下的那兩百多畝良田該交的稅多嗎?”本朝一個秀才免稅的畝數是三百畝,秦家還有兩百二十多畝田是得繳稅的。
“呃……”秦大川的怒火被這一連串的問話,打擊得潰不成軍,氣勢蕩然無存,說出來的話亂七八糟,“莊戶人家不種地,那他們指著什麼活,我不信他們就真的敢……”
清露給村長出的主意就是法不責眾。
當時清露這樣讓栓子爹傳話,“村長,秦家的那地,他能不能不佃?能不能佃給別個村裏的人?如果不能,隻要咱們村裏的人團結一心,再加上我家太太這良心鬥高價收糧的法子,就能讓秦家今年的地租全都換成銀子,村長,這個事,不是做不成,隻看你願不願意給父老鄉親們出這個頭!”因為有真情實感,這番話說得特別蕩氣回腸。
的確這樣,地租和稅收一樣,在田地劃分了等級後,就變成了固定的,比如秦家的上等田稅是六百文,地租是千文也就是一兩銀子,隻要大家統一交銀子,並且不為了討好秦家去爭搶,就可以省下“黑心鬥”帶來的那一成的損失,而每畝一百六十文錢,對窮苦的莊稼人來說,真不是個小數目。
隻是,以往沒人有這麼大的能量。
“我有啥不敢的?!我是村長!”有了山上秦家的支持,村長現在無論是心情還是態度,都有了極大的變化,他算看出來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隻要他按照清露的意思去做,最後清露一定會負責到底,清露既有這份能力,又有這份責任心。
村長事先將秦家的佃戶都組織了起來,合計好每家佃多少秦家的田,實際上就是種“利益提前瓜分”,然後就集體擺出來一副,實在不行就一拍兩散的架勢,逼著秦大川放棄了那八十五兩銀子的“黑心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