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禮看著秦大川,訥訥道,“爹,我怎麼不孝順了?”可問完這句話,他無需秦大川回答,就轉過身,遊魂兒似的走了出去。
秦懷禮是讀書人,剛剛問完那句話,他就想起來了,“子不言父過”呐,他是真的錯了,可他又不懂,假如不說秦大川的錯處,他的前途又該如何解決?!
秦懷禮是委屈的,偏生這種委屈壓在心底,讓他說不出來。
見秦懷禮寥落無依的身影,漸漸隱埋入夜色之中,秦大川隻覺得心裏猛然間被掏空了一塊兒,原本不多的怒氣倒是眨眼間不見了,卻多了種悲涼,不僅沒有戰勝後的愉快,反倒越發憋悶了。
嶽杏兒因為挨了打,自然又不能“侍候”秦大川了,這也是嶽杏兒維護秦懷禮時的一點點私心,好在,秦大川現在也沒這個心思,兩人倒也相安無事。
秦懷禮一夜都沒睡,他呆呆地坐在炕上,怎麼都想不明白,他哪裏做錯了,更為不能及時報考而心中焦急,不知不覺中,天就亮了。
直到嶽杏兒給他送來一碗雞蛋麵,他才想起來,他竟然連今天的早晌飯都忘了吃。
連湯帶水的一碗麵條下肚,秦懷禮有了些精氣神兒,昨天秦大川打他時,嶽杏兒也在場,到了此時,秦懷禮索性將心中的困惑直接問出了口。
嶽杏兒看著原本意氣風發的秦懷禮不過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兒,就憔悴得不像樣子,心中也很是不忍。
秦懷恩和清露雖好,卻遠在山上,嶽杏兒想親近也不得機會,別說他們了,就連睿兒都很難接近,再說,人家那一家人過得風生水起,嶽杏兒除了添麻煩,又有什麼能幫助人家的呢?
在秦家,原本和嶽杏兒關係不錯的秦秀娥,因失去了去山上玩兒的機會,現在動不動就對嶽杏兒惡語相向,可以說,在這個家裏,隻有秦懷禮這個主子,是嶽杏兒能說上兩句話的人了。
而且,秦懷禮這次是真的可憐。
“我不過就是個下人,能懂得什麼?四少爺這都是大事,我不敢胡言亂語的。”嶽杏兒先是推辭了一句,見秦懷禮實在迷茫,就忍不住提醒道,“別管有沒有銀子,老爺都是個減省的,”說白了也就是吝嗇,“而且,要說給旁人銀子還行,隻要一提給山上,老爺就氣得發瘋,也不管這事兒原本是對是錯了,我見二少爺每****老爺要銀子,隻說是去縣城求學、求人、打點、辦事,並不說是給了什麼人,末了,老爺也不會問的。”問也問不出來。
嶽杏兒人品不壞,所以即便是到了此時,也不肯在外人麵前說秦大川的不好,隻是簡單地將一些現象羅列出來。
實際上,別說這次秦懷禮明明白白地說了要拿銀子給山上,就是不說,秦大川也會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在背後咒罵山上幾句,這其中,罵清露還算少的,罵秦懷恩那是又多又難聽。
開始時,嶽杏兒怎麼都想不明白,為啥秦大川這麼恨自己的親生兒子,嶽杏兒早已將秦家的這點子事弄得再清楚不過了,卻根本看不出來秦懷恩到底是怎麼得罪秦大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