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除了對秦懷禮掬上一把同情淚之外,眾人想不出旁的解決辦法了。
於是迅速寫好了字據,不僅秦大川,大家也都做為證人,在上麵簽字畫押按了手印。
然而,程一針對秦懷禮的幫助還是遭到了拒絕——並非來自秦大川,就是他想,現在也沒那個能力了,恰恰是來自秦懷禮本人。
程一針愕然,“怎麼會這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知不知道你病得很重,就快要死了?!”到了此時,他已顧不得再隱瞞這個噩耗了。
秦懷禮不動不語,隻是默默地將臉朝向了牆壁,用決絕的姿態回答程一針。
程一針出了門,對等在院子裏的眾人攤了攤手,“我是沒辦法了。”傷心多過氣憤。
秦懷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挑開簾子進了屋子。
秦懷恩想到了此時的秦懷禮一定會很慘,但他沒想到會這麼慘。
形容枯槁的麵容上起了不少的膿瘡和暗斑,消瘦的身軀在破舊的被子下,散發著陣陣惡臭,在視線不及的地方,還不知道帶有多少傷痕……恐怕無需旁人提醒,秦懷禮自己就知道命不久矣,所以才對程一針的提議,表現得如此淡然。
秦懷恩是一時衝動才走進來的,他本來就不擅言談,這種情況下,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卻沒想到,一見秦懷恩進來,秦懷禮的情緒一下子便激動了起來,很長時間不開口的他,竟然變得喋喋不休起來,“大哥,你來了?露露來了沒有?不管怎麼樣,千萬別讓露露進來,我不想見她!求求你了,別讓她進來啊!”簡直是在尖叫。
秦懷恩頓了頓,對於這個和秦大川完全相反的要求,立刻便答應了,“好!”
秦懷禮先是喘息了一下,要求就便接二連三地提了出來,“大哥,你不該來的。你走!你快點走!你和這個家、和我、和爹,都沒關係了,你離開這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再來了,你去和露露一起過你們的好日子,相信我,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一股酸澀,從秦懷恩的心底湧了出來,他靜靜地看著秦懷禮,有點難以置信地問,“為什麼?”
“嗬嗬嗬……”秦懷禮無比蒼涼地笑了起來,“為什麼?大哥是這個家裏最聰明的人呐,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大哥是不信我吧?”
秦懷恩靜默不語,是的,他當然知道要離這個家以及家裏的人遠遠的,但實在是想不到,這樣的“忠告”竟然是由秦懷禮來“提醒”他!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再開口時,秦懷禮已平靜了不少,“我很高興,我為什麼還要治病呢?”
秦懷恩忍不住道,“你還年輕,不應該就這麼死了,你可以考科舉……”這樣的秦懷禮,讓他連最後的顧忌都沒有了。
可是秦懷禮說,“沒用的,大哥,我告訴你,有了這樣的爹,我們注定是不得好死的!”麵容平靜,帶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睿智。
秦懷恩大吃一驚,“你知道了什麼?”有這麼一霎那,他以為秦懷禮和他一樣有了“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