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受寵若驚,他不是不知道家裏有這些吃食,這都是他親自和秦大川一道買回來並準備好的,他是實在沒想到,秦大川會願意和他一道享用。
將其中的三道菜熱過,又煮了扁食,燙了酒,兩人坐在熱乎乎的炕上對飲,感覺相當不錯。
尤其是秦大川,對老許說了很多話,句句都是悔恨和痛苦,說到關鍵的地方還落下淚來,連犯下的錯誤都沒太多的掩蓋,還把秦懷仁給臭罵了一通兒,“都是親生兒子啊,我哪會不心疼?事到如今後悔也沒用了,老二再不好,我也不能把他如何,看眼下的情形,我往後還真得靠老二養老。”態度十分坦誠。
老許聽得唏噓連連,他隻比秦大川小兩歲,應該算是秦大川的同齡人,對秦家的事又了如指掌,現在見秦大川這樣,不知不覺中就產生了同情心,忍不住和秦大川熱絡了起來,“過去的的事兒,就算過去了,往後隻要你少辦壞事兒,這日子總能過好的!”
秦大川慘然而笑,指著自己的殘腿說,“我這樣的,這個歲數了,還能幹什麼?”
老許酒意上湧,“怎麼不能幹?那劉婆子的兒子劉大壯,你總知道吧?雙腿都殘了,隻能坐著,可是你看看人家,學會了製靴的手藝,現在那家裏發得……”伸出手來點數著,“家裏自己媳婦、劉家老二兩口子幫襯著,活計都還幹不過來,一口氣在大嶺村買了十多畝地,全都佃了出去,嘖嘖……”搖頭晃腦地感歎著。
聽說把自己和劉大壯這樣的粗人相比較,秦大川的臉色有一刻的暗沉,但很快就一閃而過,反倒是接著老許的話頭兒說,“我也想買些地,不知咱村還有嗎?”
老許果斷搖頭,“沒有,一畝都沒有,別說小嶺村了,大嶺村都富裕起來了,早就沒人賣地了,當初的那些全被小嶺村給買完了。”這是實話,就算秦懷恩不打獵了,但村裏人在他的組織、訓練下成立的狩獵隊還是有的,尤其是秦家小廝自己巡山後,狩獵隊更是閑了起來。
這些狩獵隊員們自發地組織了起來,按照秦懷恩教的法子上山打獵,盡管收獲比秦懷恩在時大減,但至少能保證人身安全了,收入和以往單打獨鬥沒人教導比,還是要好上一些的。
秦大川再次落下淚來,“我這手頭倒是有幾個銀子,可咱們鄉下人家,沒地到底是不踏實啊!”因為是真話,所以很感人。
老許立刻點頭,“對,你說的太對了,這是過日子的正理兒,這樣吧,等回頭我走遠點,多打聽打聽,一準兒還有賣地的。”
清露再能幹,也是一家一戶,能幫上附近十個八個村子的人就不錯了,這些人還不可能麵麵俱到,在這樣的災年中,因過不去日子賣地的,附近還是大有人在的。
“好,好……”秦大川欣喜地拉著老許的手,又開始勸酒。
大年夜的一場對酌,一通掏心掏肺的傾訴,徹底地改變了老許和秦大川之間的關係,老許幹起活兒來越發地賣力了,對秦大川的照顧也更加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