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恩搖了搖頭,“我就不進去了,對你家先生說,無需上山,定要一字不錯。”
小廝連忙點頭,無非就是四個字,他很容易記住,又連忙問,“我聽說山上出了事兒……”山上除了手工作坊的婦女,還有收野味和藥材的夥計及藥童,他們比那些婦人下山要晚了一些,但在吃午晌兒飯之前也已經到家了。
聽說秦懷恩來了,那兩個見過山上“異狀”的藥童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可門口又哪裏還有秦懷恩的影子?!
秦懷恩腳步不停地奔跑,那飛縱的身影,已飄渺如煙,他不敢停下,他的耳邊、心中還回蕩著清露那一聲聲泣血般的呼喚,“秦懷恩,我愛你,我真的愛你,誰來我都愛你……”讓在心痛欲碎中帶著難以割舍的留戀,說實話,清露這樣的表現,是秦懷恩以往完全沒有想到的。
秦懷恩很怕自己一停下,就忍不住再衝回到清露的身邊,更怕再一個忍不住,會做出什麼讓他悔痛終生的事兒來,不,他可以痛苦,可以忍受分離的折磨,可以傷害自己甚至失去性命,但他不能再做一點會令他遺憾的事兒了,那種悔恨,不是他能承受的,也是他不想再承受的!
秦懷恩感覺不到黑夜的來臨、小雨的停歇,在他的眼中也不再有充滿希望和暖意的春日朝陽,他隻是橫下心,提住這口氣,一直一直地向前跑,遠離清露,遠離他的摯愛,遠離他的家園!
秦懷恩從來沒想到過,在他武功大成後初次盡全力運功,並不是為了保護清露、滿足清露的夢想,而是為了離開清露,這簡直是一種讓人悲痛的諷刺。
程一針到家時,已是掌燈時分,他今天有個路途稍遠的病患,在回家之前他還曾猶豫了一下兒,要不要去山上住,想想雨天泥濘,到了山上恐怕大家連晚晌飯都吃完了,都沒有去,又哪知不過是一日的功夫兒,山上已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兒。
聽了藥童和小廝的話,程一針愣愣地坐在那裏,有一時的失語。
程一針的見識自然不是鄉下人可比的,因家庭出身的緣故,他對朝中之事的了解程度,甚至遠遠超過吉安縣令,以至於曲少東家有什麼消息要打聽,都要求到程一針的頭上。
再加上去年年末時,因曲少東家提起京中之事,秦懷恩和清露表現出來的異狀,程一針對有關幾位皇子的事兒越發留心起來。
留在山上的藥童,看到了公叔寧的樣子,聽到了清露喊“六爺”,這就讓並不傻的程一針能很容易地推斷出公叔寧的身份。
可越是這樣,程一針就越明白,這件事其中的危險有多麼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