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卻沒看他們,而是看著裏正,見裏正堆起笑容要開口,清露連忙搶了先兒,“另外,還有一件事兒,我得提前說下,就是不管是誰,都不能把地掛在我的名下。”
看到裏正臉色一僵,清露心知自己是猜對了。
大嶺村也就罷了,剛剛合並過來一年的時間,可小嶺村經過清露和秦懷恩兩年多的經營,是有一批富戶的。
這其中有最早跟隨清露的小地主劉秀芬一家,剛在村裏開了個大製靴鋪子的劉婆子,在小嶺村和大嶺村分別開了一家大雜貨鋪的劉石頭,已有了很像樣兒的醫館的郎中,也有秦懷恩狩獵隊中的骨幹成員,原本巡山隊的組成者……當然了,還不能落下自打清露來了就一路升官發財,娘子握著手工作坊的裏正。
這些人家,已占到了原本小嶺村村民的近一半兒,他們在去年借助災年的機會買地,成就了小嶺村“地主村”的別稱,現在要開荒了,他們有實力也有眼力再跟著清露賺上一筆。
要知道,按照清露方才說的方法操作,隻需三年的時間,用不到五兩銀子的價格,就能得到一畝上等田,還是相當劃算的,等到今年秋收後,地價恢複,他們更是能賣掉外村的田產,用手中的銀子在本村開荒,其中的利潤就會越發驚人。
這一點,但凡有點頭腦的人,就能想到。
“為啥啊?”裏正顯然就是這類人中的一個,此時不由滿臉的失望和心疼。
別說清露這樣的,來頭大到誰都不敢問,村裏就是出了個舉人,把全村的田產都掛在他的名下也是約定俗成的慣例,不然的話,讀書人的地位就不會那麼高。
裏正目光殷殷地看著清露,“哪怕收點銀子也成啊!”這關乎的不隻是他一家,而是村裏的很多人家。
清露苦笑,“別問我為什麼,總之就是不行!”和秦懷恩相比,這就是清露的硬傷。
秦懷恩的免稅,是他憑借自己的能力一手一腳賺出來的,具有相當的穩定性,而清露的免稅,是因依附公叔寧才得到的,尤其這還是一種清露正想法設法擺脫的依附,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
清露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和公叔寧分開,與其到了那時又對大家說不免稅了,或是因此被人猜測和議論,那她還不如從開始就不挑這個頭兒。
清露忍不住喃喃道,“不患貧而患不安”。
是的,不安,因為此時的清露並不知道,秦懷恩也正在為他們的團聚努力著,更不知道秦懷恩的具體方式,所以十分不安,這是多少銀子都不能填補的。
清露說這話時,聲音很小,裏正坐得稍遠就沒聽清楚,公叔寧就在清露身旁,聽得很清楚,不由心中巨痛。
在公叔寧眼中,清露的“貪財”由來已久,開始時他隻是覺得好玩兒,直到這次出事兒,他才明白,這是因為清露缺乏安全感。
想當初府中出事,她們姐妹倉惶逃走時,除了那個妝奩什麼都沒有,就算有了那筆銀子,能給清露的保障依然不多,還可能惹來災禍,實際上,到後來清霜到底是香消玉殞,清露也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