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就是清露和公叔瑾對待公叔寧時最大的不同:公叔瑾寧願公叔寧受委屈,也要以國事為先,哪怕是無理且無情的侵占,清露寧願自己心裏難過,也講理重情,不肯傷害公叔寧。
情理之間,似乎是距離遙遠,卻又如此密不可分,所以現在的清露才會如此為難,“阿寧啊,那要是我求你呢?求你……”清露越發緊張了。
公叔寧緩緩接口,“你求過我了啊,露露,在我剛到小嶺村時。”
清露愕然,是的,她求過的,她想起當時公叔寧口鼻中那些噴湧而出的鮮血,想起公叔寧慘白得猶如紙片人樣的臉色,似乎下一刻就要消融在同樣雪白的被衾之間……
她同樣記得公叔寧當時說的字字句句,“我活不了多久的,露露,不管我多麼寵你,這次你想要的,我絕不會給!”
清露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她怎麼就忘了,公叔寧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樣與生俱來的高傲、矜貴,那種隱藏在笑語晏晏後的冷漠和桀驁……
公叔寧心中的酸楚和苦澀越發擴大,原來,這是來自於他對清露的心疼,而不是源於自己的失去,這種明悟,讓公叔寧很是陌生,似乎又有點輕鬆。
公叔寧上前一步,握住了清露的手,“那麼,露露,你為什麼不留在村子裏,還要跟我回來呢?”
其實,就算沒有那場未知的大勝,清露和秦懷恩之間的距離也並不遙遠,她可以在公叔寧離開之後,就去西北找秦懷恩,她已過了及笄,身體也恢複好了,她可以和秦懷恩同床共枕、生兒育女……
清露傻傻地看著公叔寧,“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你這麼厲害,我怕啊,怕你……”她無助的淚水落了下來,顯得如此無辜和迷茫,再尋不到為了公叔寧,飛蛾撲火般的勇敢。
公叔寧一把就將清露攬進了懷裏,“露露,我的露露……你可知,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離不開你,你恨我吧,恨我這麼自私!”
清露還真的掙紮了起來,“其實還有睿兒的,”她反過來抓住了公叔寧的肩頭,很是急切,“你也能把睿兒照顧好吧?!”既然錯了,那她現在離開也來得及啊!
清露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來,“如果我當時留在了小嶺村,你會如何?”
公叔寧溫柔地輕笑,“火速進京,火速回去找你,哪怕死在路上,也不會停止!”公叔瑾不就是讓他進京嗎,他隻要回來了,就不是抗旨不遵,到時候,他就是被公叔瑾給逼死的!
清露踉蹌地倒退了一步,所以,其實公叔寧和公叔瑾到底是親兄弟啊,他們一樣的不講道理,在各自所注重的那一點上,執拗且從不知妥協……
清露有點後悔了,她開始異乎尋常地思念秦懷恩,不由訥訥地問出了心中最後的擔憂,“睿兒的世子之位……”
公叔寧不出聲兒,隻是含笑挑眉。
清露後知後覺,“你,你其實一點兒都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