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這銀子我就收著。”殷氏算計著,她賺得多了,就可以先把秦大川前陣子的藥錢和現在家裏的柴禾錢還給老許,房子啥的錢,也能慢慢地還上了,所以她越忙越高興。
殷氏回屋時,發現不大的屋子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高粱稈子,眼睛一掃,就明白了,“你這是綁掃帚?”
秦大川說,“嗯,我說不要銀子,可老許說,山上以往也是從外麵買,”臉上帶著興奮和驕傲,頓了頓,“他不會是騙我吧?這整天綁,那得多少掃帚?用得完嗎?”
殷氏撂下了水碗,“咋用不完?你也不看看,這山上是多少路?可不光這上山的石板路哈,還有那邊的車馬路,和南山上那路,我就打沒見過,也聽劉婆子說了,那幾條路加起來,得有這石板路六、七個長,還有房前屋後,山上的院子大,你不是不知道……”她說著話,突然停住了。
秦大川抬頭,發現殷氏正從屋子裏唯一一個窗戶往外麵看,此時驚歎道,“看看,這是又落雪了,下半晌老許又得去掃了,這還能不費掃帚?!”
秦大川笑了起來,“這我就放心了。”
殷氏已跳下了炕,去灶間取了飯,現在他們都有了收入,已不那麼節省了,午間也吃高粱米飯了,“快洗手吃飯,我還這還等著去醃肉呢,劉婆子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秦大川推讓道,“你吃吧,我還不餓!”他還是舍不得。
殷氏側身坐在炕沿上,抬腿輕輕踢了秦大川一腳,“快去,不吃飽怎麼能幹得動活?你可不能綁得沒有人家雜貨鋪的結實!”綁掃帚,尤其是老許急要的,這種專門掃路和院子的大掃帚,可是要手勁的,還有點技巧,不然的話,不耐用,合格的大掃帚是,硬生生把頭全磨掉了,也不散。
“嗯,”秦大川上炕吃飯時,笑著說,“你放心吧,我這手勁兒一般人比不了,我算計著,我多綁點兒,省得山上去買了,”他要的價格最便宜,“到時候,咱們這一冬的柴禾錢也有了,也能燒幾塊兒蜂窩炭了。”大口大口地吃得特別香甜,他已經很久沒吃得這麼開心了。
殷氏點頭,“夠,一準兒夠,”他們屋子小,省著點兒,每天有兩個蜂窩炭也就能住得了人了,秦大川每天綁十把掃帚就賺出來了,“我也發現了,若是買的話,這蜂窩炭不比柴禾貴多少。”
“等來年就好了,總能撿出點柴禾來。”秦大川說,柴禾的優勢在於,可以不花銀子。
殷氏搖頭,“可別,還是看看山上用多少掃帚吧,你撿柴禾可不比綁掃帚掙得多!”撂下了吃空的飯碗。
秦大川應道,“你這帳算得對。”揚了揚手,“你快去吧,我拾掇碗筷兒……”
殷氏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了。
已是十一月初,東北的大雪都快封道了,地處江南的京城卻還沒有落雪,吃過不早的早飯後,清露坐在窗前,拿著劉婆子寫來的那封信,慢慢地看著,看了一遍,又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