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生再次找到我是在一天後,他在電話中說去W市調查的人回來了,問我要不要聽聽調查結果。我欣然答應了。
先前,劉靜生大有把我拒之門外的感覺,但這次卻主動聯係我,這讓我頗感意外。我覺得這名經驗豐富的刑警肯定已經察覺到我和殷尋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但他對我又無可奈何,因為無論怎麼調查,他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發現我和殷尋之間的交叉點。
我對案件有所保留,劉靜生心知肚明,他主動向我“獻殷勤”,恐怕是想用他的真誠打動我,讓我把心中所有的秘密一股腦地告訴他。但是,即便是這樣,我現在還是不準備向他吐露我與殷尋的任何事情,因為我覺得現在說,隻會把事情搞得越來越複雜,還會讓我完全喪失參與案件調查的機會。
當我趕到公安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了。刑警隊裏除了值班的警官,辦公室裏冷冷清清的。
我們的談話還是在上次那間小屋中進行的。負責到W市調查的是刑警田建立,他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有活力,有熱情,而且也具備了一定的偵查經驗,正是刑警的“當打之年”。之前,他和我也曾經合作過,雖然並無深交,見麵卻也沒有任何的隔閡感,這樣就少了很多令我生厭的寒暄,談話可以直奔主題。
“小田是下午剛下的火車,都沒來得及喝口水,就回隊裏了。”不知道劉靜生是在向我繼續表達著他的誠意,還是在肯定田建立的工作。
“張法醫,劉隊,這次收獲不小。”田建立大口喝著水,嘴角卻含著笑容。
“行了,快說說看吧!”劉靜生似乎非常關心田建立的調查。
“死者殷尋,一九八三年出生,二十八歲,是內蒙古一所普通大學的新聞係畢業生,四年前大學畢業後便到《時代傳媒》當了一名記者。”
“W市和S市這麼遠,他難道有什麼采訪任務才被派到S市的嗎?”劉靜生皺起了眉頭。
“是這樣的,死者其實並不是雜誌社的在編人員。”
我聽到這裏,心頭一震。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又是我不曾知道的情況?他對我到底還有多少隱瞞呢?我的心情此時有些矛盾。
“與其說死者在為這家雜誌社工作,不如說他們彼此間是合作關係。死者一直把一些有價值的信息販賣給雜誌社,獲得高昂的收益。”
“《時代傳媒》主要是刊登什麼內容?”劉靜生問道。
“劉隊你可能不太喜歡看雜誌之類的刊物,《時代傳媒》可是近幾年很火的一本雜誌,它是一本綜合類雜誌,主要刊登社會的熱點,裏麵還有很多新穎的觀點和評論,很受青年讀者的歡迎。他們發行做得也很好,雜誌幾乎在各地級市都有銷售。”田建立說著便從包裏掏出了一本《時代傳媒》,“這是我回來時,在S市火車站買到的,是最新的一期。”
劉靜生接過了那本雜誌,看了又看。雜誌十六開大小,封麵上印著一座小橋,橋上是一些農民背著厚重的柴薪,農民們的臉看上去很滄桑,表情也很無奈。劉靜生翻了兩頁就把雜誌放到了我的跟前,然後轉頭對田建立說道:“這雜誌社也夠摳門的,也不說送你一本。”
田建立剛想回話,卻被我接過了話頭,“死者都給雜誌社提供過什麼信息?”因為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他和雜誌社還有這樣的交易,他的事情我還有多少不知道呢?
田建立拿出了一個小本,一邊看一邊說道:“四年間,死者給雜誌社提供了大量的照片。”
“照片?隻是照片嗎?”我有些奇怪,便向田建立大聲問道。
田建立又看了看小本,“還有少量的文字信息,但是大多數都是用來描述或解釋照片的。”
“都是些什麼內容的照片?”劉靜生問道。
“很雜,全國各地的風土人情,幾乎什麼樣的照片都有,看來死者去過很多地方。”
“這些照片你都看過了?”
田建立點了點頭,“我讓雜誌社將過去刊登過死者照片的雜誌都挑了出來,因為這次我是一個人去的,雜誌太多了,自己搬不回來,所以就叫雜誌社用快遞給咱們寄過來,估計就這幾天吧。”
“我就說嘛,雜誌社不會這麼小氣的!這個雜誌是半月刊,四年的雜誌差不多一百本,數量相當龐大啊!希望能從這些雜誌中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劉靜生對田建立的工作表示肯定。
“遺憾的是,據說死者為雜誌社提供的照片數量是刊登的照片數量的十倍,也就是說雜誌社隻采用了十分之一左右的照片,而其他沒有被采用的照片,雜誌社也沒有留底,都處理掉了。”
“雜誌社給死者的報酬是怎麼樣的?”
“相當豐厚的報酬!采用一張照片,雜誌社就會向死者支付一千元的報酬。”
“死者到各地采風的火車票和住宿費,雜誌社不予報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