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裏看花終隔一層1
冷萫凝終於成了靖王妃。誠如慕弋所說,坐上靖王妃的位子必將要付出代價,她的代價便是,永遠做不成真真正正的女人。
天還未大亮,一向重禮儀懂規矩的靖王妃便起了個大早。生怕驚醒慕弋,她抱起折在木櫃裏的新嫁妝小心翼翼地轉在外廳穿戴,待一切都打理妥當,這才推門離開。
入了秋的清晨露水極重,還未多走幾步,紅色的繡鞋便打上了一層薄露。提起裙擺,她也沒做多想便朝著怡園走去。
怡園,是靖王府最靠近東廂房也是最別致的庭園,之所以要去怡園並非是因為閑情逸致去賞花看日出,她的目的地而是隱在怡園深處的祠堂。新媳婦入了夫家,第一天是要拜公婆的。冷萫凝一向是個極其重禮數的女子,自然是不會錯過。
轉過香榭竹林,她一路摸索著,幸好,靖王府的家丁有早起打掃的習慣,一路問著說著,她這個陌生的靖王妃不多時便與下人熟絡了起來。
“王妃真是孝順,一大早就去給娘娘上香,王爺真是好福氣啊!”打掃的家丁不斷感歎著,對著身後砍柴的漢子不斷誇讚,一傳十,十傳百,百餘人口的靖王府無不知曉他們的靖王妃是個知書達禮又孝順的好主子,無形間,冷萫凝的好形象深入人心。
冷萫凝並不在意什麼,她隻覺這是自己的本分,一路走來,便看到不遠處,一座四角涼亭內趴著一道身影。
緩緩走近,竟是個男子。那男子一襲月牙白長袍,小馬褂微微鬆散,挽成髻的長發似乎因睡相不穩鬆落了下來,他的發極長,觸在了冰涼的地上卻形成了別樣的黑色瀑布。她蹙眉,這風高寒氣重的初秋,怎不回屋裏休息,睡在這兒呢?
素手拍了拍,“小兄弟,不可睡在這兒,快快回屋吧!”她想,他應該是靖王府的賓客吧,看他的衣著打扮,不似尋常的下人,他身上的布料可是上好的杭州蠶絲緞麵,腳上的短靴也透著淺淺的光亮,絲毫不比哪家的王孫貴族遜色。興許是靖王爺的朋友吧,昨日是靖王爺大婚,許是喝高了迷離路。
思及此,冷萫凝手中的力道又加深了些。若是在外麵睡了一宿,不會生病吧?擔心的神色一閃而過,她迅速地扳起那名男子的身子,這一扳可不打緊,眼睛像是被某種生物撕拉拖拽了一般,定格在那不可思議的俊彥上。
她從未見過如此陰柔俊逸的男子,膚如凝脂,眉黛如柳,垂下的眼瞼那長長的眼睫似兩把小扇子,微微浮動著,她想,如若是睜開了,必是天下的絕色佳人。可又不對,他是男兒身,怎能是佳人?
男兒身?一抹局促漾在了心底,冷萫凝立馬放了手,詭異,這男子竟讓她心生蕩漾。不可,萬萬不可,她是靖王妃,怎能見了男人就濫情?不可,她是名門閨秀,已嫁為人婦,怎能對陌生男人思有春心?
慌亂著,她顧不得去整理內心起伏不定的情欲,腳步像是不聽使喚地,已然朝著怡園的深處奔去。
然,顧依蓮從不知道,她的男兒扮相也會招來蜂蝶相擁。蹙著眉,她微微睜開惺忪的眸子,小手無意識地劃過剛剛冷萫凝觸碰的肩膀,是在做夢嗎?她怎會感覺剛剛有女子經過?
不惑地搖了搖頭,她又將視線掃在了遠處慕弋的寢房,這個時辰,他該起來梳洗了吧!
霧裏看花終隔一層2
慕弋是被乳娘喚起的,顧依蓮還未進房便被乳娘半途攔截送進了淚妝樓。淚妝樓是靠近靖王府西廂房最偏僻的居所,顧依蓮深知,乳娘要將她與三王爺隔離了。可卻沒想到,會用這種手段,在昏迷的前一刻,她隱約隻記得乳娘最後的一句話:“你們結束了。”
結束了!這是乳娘給她最後也是最殘忍的判決嗎?身子如風一般倒了下去,她還是拚命地朝著慕弋的寢房望去,最終,還是沒能瞧見心愛的男人身影。
乳娘待一切處理妥當了,便帶著幾個貼身丫頭入了慕弋的房。遠遠地,就瞧見慕弋坐在軟榻上悶悶不樂。
“蓮兒呢?你把她弄哪裏去了?”乳娘微微一愣,她才踏進門檻半步,弋兒就猜出所有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