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唯的臉頰又開始輕微痙攣,眼睛不安地左顧右盼,似乎他發現的蜥蜴人,跟蹤到了圖書館裏。
他帶著神經質地說,“我經常在半夜裏,聽到腳步聲。”
“那也許是獵狗的,或者某一個工人的。”
“獵狗的腳步聲,不會那麼沉重。”易唯激動地聳著肩膀,“工人的腳步也不會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響。而且——他們半夜裏,是不允許呆在住宅裏的,這是為了蛇皮的安全。”
“會不會是你的表哥易濤?”
“每天,我都會看著他離去。”易唯說,“我不睡覺,藏在臥室的窗簾後麵,直到看著他從鐵皮箱房子裏出來,悄悄地離開。”
“你也偷看到了那個蜥蜴人?”
“不,我不敢看。”易唯說,“兩年前的遭遇,我一直忘不了。”
“他隻發出腳步聲嗎?”
“有歎息聲,還有憤怒的喘息。我雖然看不見,但一定不會感覺錯,那就是一種憤怒的喘息。他每天晚上都在窺視我!”
“也許他在尋找食物啊。”我帶著安慰的口氣說,“在沒有見到他之前,並不應該確定,那一定就是蜥蜴人。”
“一定是他!”易唯固執地說,“很多時候,他一動不動地蹲在窗前,雙手靈敏地拔弄著玻璃窗框。試圖打開窗子,進到臥室裏來——”
我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他還會敲移動房子的鐵板,好像在確定是否能搬起來,抓到我。”易唯激動得渾身顫栗,眼睛裏全是驚恐的光芒,“但他做得很謹慎,似乎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以前,並不想讓我發現他。”
我的頭皮開始發麻,好像自己身臨其境,正忍受著那種馬上就要被嚇得崩潰的折磨。
易唯又帶著哭腔,低聲吼道,“有的時候,他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也許這時候,他以為我已經睡著了。他在尋找著什麼,四處聞嗅,將許多東西扔得亂響,還發出一種古怪的,近似野牛低吼的怪音。”
“你的爸爸沒有在家嗎?”
“這兩天,他一直在外麵。”易唯說,“即使是平時,他也會因為一些生意上的事,經常出差,一走就是一兩個星期。他會讓表哥易濤陪著我。可是現在,我不信任他,讓他回到附近的鎮上去住。”
易唯又說,他現在十分需要我解開這個謎團。
最好能想到一個辦法,趕走蜥蜴人。
他說他現在一想到回到那座宅子裏,去忍受一夜的折磨,他就渾身發軟。真恨不能,自己是一個流浪大街的乞丐。
至少可以不受那樣可怕的恐嚇——
我說我會盡全力幫助他,珊杜也會做得很好。
我們齊心努力,一定能調查清楚蜥蜴人到底從哪兒來,要幹什麼。
送走易唯,我獨自一人慢悠悠地向家裏走去。
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麼可疑的人。
在這個星期剩餘的幾天裏,我都是在猜測和分析中度過。
讓我驚訝的是,維森依舊在所有的課業時間外,無影無蹤。
甚至不給我問他到底去了哪裏的機會!
雖然他這些舉動怪極了,可因為手頭上的案子,我並沒太在意。
也可以說,對他這種神鬼不知的消失與出現,連問的時候都很少。
星期五晚上,珊杜找到了我。
他要我回家帶上阿力,同他一齊去海邊的沼澤地附近。
“可是這麼晚了——也許趕到的時候,旅館已經關門了。”我有些擔心地說。
“我找了一家更舒適的住房。”珊杜說,“那是一個農家小院,也廉價出租,還可以為我們準備每天的三餐。”
“那樣很容易暴露我們啊!”我說,“一個小地方出現陌生人,總是新鮮事,也許會讓易濤發現的。”
“這個小院並不在易濤住的村莊裏,也不在白色住宅附近。是不遠處,專門接收去海邊遊玩的遊客的集體農家旅社區。”
“今天晚上,我們就要行動嗎?”
“是的,趕在他做出什麼決定以前下手。”
珊杜要求帶上阿力,一定是因為狗的嗅覺非常靈敏,可以聞到一些怪異的味道。
我回到家,帶上它,就與珊杜騎著自行車,向沼澤地附近的村落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