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跟爹爹商量的怎麼樣了啊?”我拉著娘的衣袖,不依不饒的追問。
娘不語,含笑看我。
“啊!”我雀躍,“爹爹答應了?”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娘,希望她可以說出讓我心底的質疑消弭殆盡的話來。
娘笑著點頭。
“啊!爹爹真的答應了??”我高興地奔過去,抱住娘的一隻臂問。
“你若是又不想做了,娘這便去找你爹,讓他改主意去。”娘作勢要走,雖然知道她在逗我我卻仍是慌的立刻攔住了她:“哎哎,娘您別去啊,我沒說我不想去了啊。”
娘轉過身來,笑著點我的額頭:“你呀!整天沒個女孩子的樣兒!我和你爹雖然答應了你去教琴,可是你千萬要記得和學生們保持距離……”
“不要埋沒了女兒家的名聲嘛,我都知道的,娘您就別擔心了。”我趴在娘的肩頭,不等她說完便接了上去。
娘嗔了我一眼,母女兩個笑鬧成一團。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是由於父親準許我為他們上琴藝課,我還是有很多的時間和他們這群神采飛揚的少年在一起相處的。年齡相仿的人在一起追尋同一個夢想本身就是樂不可言的一件事,更何況對我這樣一個情竇初開還早已有愛慕的種子在偷偷地心裏生根發芽的少女來說,跟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很是快活。隻消偷偷地看那人一眼,隻消他跟我說一句話,我便能樂上一天,即使是做夢,也是笑著的。
人的一生中也就這麼一次少年,也就這麼一次美好。在這麼美好的時光裏邂逅了那時的自己眼裏最好的人,如果能不歎一聲青春美好、流光燦爛呢?
可是也不是總是那麼美好的。少年時的女孩兒家,心思纖巧玲瓏,那此間的少年看向他人的一個眼神,又或者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也足夠小女孩兒家的翻來覆去的猜上幾天甚至更久。
比如此時的我,就正因為跟駱洺羽的關係遲遲沒有進展而煩惱。我思索著他平日裏的一舉一動、一個回眸、一個淺笑,卻還是搞不清楚他到底對我柳微月是不是有幾分的歡喜?
幽靜清雅的竹林內,橘紅的落日透過密密匝匝的葉子灑露出無限留戀的意味。紫丁香燃出嫋嫋的青煙,香氣就似水一般彌漫了整個竹林。這麼三心二意的彈著琴,隨著我的思緒一蕩,手下的弦一滯,便亂了節拍。
“微月,可是心有所想?”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的臉霎時變得通紅——莫非他看穿了我的心思?要不然,為什麼我剛想到他他就來了呢?
“你怎麼來了?”我看著他在旁邊的石椅上落了座,他臉上掛著笑,眉間卻鎖著一絲憂愁,定是心中有事。
“忽然一時興起譜了一首曲子,想請你指點指點。”他麵上一片天高雲淡的笑——也就是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和他之間好陌生,中間隔著說不清、數不盡的山原川嶽,還有,亙古不絕的時間。我隻能在這邊看著他,覺得他熟悉無比,可是他的臉卻在我的腦海中漸漸風化老去,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