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我不悅的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掃了一眼下麵站著的家丁。
“稟…稟告小姐,大,大人在醉春樓和幾位大人喝酒,現在醉的不省人事,那幾位在場的大人派人來府裏叫人,說讓派轎子去接呢。”家丁低眉垂眼的站在那裏,很溫順的樣子。
“這關我什麼事?”我挑挑眉,嗤笑道。
“小姐您……”家丁偷偷地、迅速地抬頭瞄了一眼在上位坐著的女子,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這話。等了一會兒,見上麵坐著的這位主兒是真沒有要派人去接的意思,這才又打量著她的神色,訥訥的問:“衛大人派來的人還在大廳裏等著呢,您看……”
柳微月籠了籠袖子,徑自去拿剛才擱下的筆,重新蘸了一下墨,這才說:“既然你們這麼擔心你們大人的死活,腿長在你們自己身上,去不去隨你們,告訴我做什麼?!”
家丁額頭上滴滿了豆大的冷汗——這夫人比大人看起來都凶啊!“那,小的這就張羅著著人去接大人了。小的告退。”
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門口,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卻又在這當口聽見書桌旁那位凶神涼涼的聲音:“站住!”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再無可奈何也隻能轉過身來畢恭畢敬的問:“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備轎。我親自去接他。”柳微月放下筆,眼卻看向了別處。
“是。”看來這夫人還是心疼大人的。家丁想著,退了下去。
掀開轎簾,看見闊別了很久的熱鬧的街道。看著別人這麼快快樂樂的,我不禁微笑,隻是心裏卻更加的羨慕起這些可以平平淡淡的過日子的人來。
我之所以應允了去接韓墨離,並不是什麼真的關心他——誰會去關心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的死活呢?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麼這個人一定是腦子抽風了——我是想出來走走,說不定能遇見駱洺羽呢!自從聽到他回來的消息之後我就無時無刻的這麼想了幾百幾千次了。
想來,上天待我,何其不公!讓我這麼比死都難受的活著。隻希望這次,老天佑我。
到了醉春樓,我並沒有出麵,直接讓家丁把韓墨離背到了轎子裏。我想就是韓墨離醒著也不會讓我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在他的眾位同僚麵前丟他的臉。我不想出麵也不是為他著想,我隻是單純的不想跟那群討厭的人打交道而已。
坐在回程的轎子裏,我突然心生一股燥熱,不想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坐著了。“落轎。”我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在初秋微涼的空氣裏泛開來。
“小姐,怎麼了?”轎子剛一停下,先前那個來稟報的家丁便跑到我的轎前,恭聲問道。
“沒事。我想下來走走。”我自己掀開轎簾,利落的走了下來。
“這…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府吧。”家丁彎下身子,站在我的側前方。
“你們先送他回去。”說完,我抬起腳,見他還沒有起身讓路的意思,冷聲道:“你有幾個膽子敢攔我?”說完,一眼掃過去,我看見那個家丁的身子微微抖動起來,就像一片在秋風中無可奈何的落去的枯葉。我不禁心生不忍,於是軟了聲音,道:“如果他醒了以後問起,我自己去和他交代,不關你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