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麼不讓大人多派些人護送您回去呢？還有啊，大人怎麼不陪您一起去呢？您這剛醒來，路上又要顛簸這麼久，大人也放心您的身子。”五兒掀開車簾，一邊興奮的向外張望著，一邊隨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柳微月沒有開口，隻是輕柔地撫摸著懷裏抱著的骨灰壇，目光卻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幽怨。轉瞬，她又苦笑，即使是他要來，她也不敢讓他跟著來啊！讓他來幹什麼呢？讓他來吵醒安眠的爹爹嗎？老人家已經入土為安了，難道還要讓他連死後都不得安寧嗎！
五兒見她不接話，回頭看了她一眼，便不著痕跡地換了個話題：“小姐，外麵的風景好好啊！你看，好多花兒呢！”
“我們湘宜郡的風景是出了名的美呢。你這次來，可有眼福了。”提到自己的家鄉時，柳微月的臉上才有了微微地笑意，她身體輕靠在背後的車廂上，目光越過車簾，看樣子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春天總是早早的就來了，書院的後山坡上開滿了花兒，多的我數都數不清。我總是采許多花兒回家，插在爹爹書房一進門的小桌子上的花瓶裏，芬芳的香味能持續好幾天，這總讓爹爹很開心。爹爹一開心就會把我抱到他的膝頭逗弄，還會在溫暖安靜的下午執著我的手教我寫字，爹爹的字寫的極好，所以我也算半個書法家呢。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娘就會來叫我們爺倆，一遍又一遍的來催我們，我和爹爹就會戀戀不舍地從我們癡迷的書法中被娘拎著耳朵提出來，不過雖然是去吃飯了，可是還是會討論誰的字好看、應該怎麼寫會更好之類的話題，為此，沒少惹娘生氣，我和爹爹就會一疊聲的保證下一次絕對不會了，可是真到了下一次，我們又故態複萌，娘也不會真的生氣。”柳微月似是在講給五兒聽，又似是在自己個兒回憶。她臉上帶著安恬的笑容，整個人顯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五兒聽著、看著，有點癡癡呆呆的樣子，也許她沉浸在柳微月所講述的故事裏了。
“現在想來，小時候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嗬。可惜，那些都成為永遠沉睡的過去了。”柳微月完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的神情。她收回遠望的眼，看向身邊呆呆傻傻的小丫頭，莞爾一笑：“五兒，你怎麼了？像聽書似的聽呆了啊？”
不料，五兒努努嘴，想要給她一個笑容，卻無論怎樣努力都笑不出來。“怎麼了？”柳微月收了笑容，握住她的手問。
“沒…我聽小姐講的這些，覺得…小姐的爹娘真好。”五兒低低地垂著頭，兩隻手扶在膝頭揪著膝蓋上的衣裙。
柳微月聽她這麼說，又笑：“傻丫頭，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好的？”
五兒霍地抬起頭，柳微月驚訝的看到她的臉上居然濕濕的，她不再說話，隻是盯著五兒看，等五兒接著說下去。
“小姐，不是的……”五兒複又垂頭，抽抽噎噎地訴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