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翀翊被慧智大師眼中深不可見的哀傷怔住。
“師祖,是因為大哥的母親的關係嗎?”閻翀翊試探地問到。
慧智大師無力地閉上眼睛,哀哀地歎了一聲“阿彌陀佛,冤孽啊冤孽!”
閻翀翊的心重重一沉,果然如此。“師祖,阿爹千方百計阻止大哥,不惜將他關起來,就是為了隱瞞他的身世嗎?”
“翀翊,我閻門有祖訓,我閻氏一族不得與水家人通婚,更不允許有子嗣。翀禮他,是不被允許的存在。當年你父親為了保住你大哥差點丟了命,而今翀禮好不容易長大成人,你父親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慧智大師哽咽一聲,收住了話。
慧智大師滄桑的眼眸裏噙滿了淚水,讓閻翀翊十分不忍。“師祖,我會守護大哥身世的秘密,我會保護好大哥的!”閻翀翊緊緊握著慧智大師的手,給出承諾。
“好孩子!”慧智大師歎息一聲。不忍心對閻翀翊說,有些秘密一旦失守,就會一虧而潰。閻翀禮的身世秘密,守住了是幸,守不住是命,誰也不能強求。
沈夢璐和朱鄞禎皆是一夜未眠。雖然在路上來回奔波了幾天,車馬勞頓的沈夢璐身體十分疲憊,可是一閉上眼睛,她滿腦子都是慧智大師說的那些話。
背後指使水幻城的人到底是誰?這個問題讓沈夢璐耿耿於懷。對此懷抱著同樣的疑問,糾結萬分的還有朱鄞禎。
“四郎,會是三哥嗎?”沈夢璐依偎在朱鄞禎懷裏,低聲開口。她始終覺得朱鄞袹會出現在此地不是偶然。
水一夢要完成母命,為族人報仇,那麼將朱鄞禎拉下馬之後,她必然需要重新扶持一位新皇帝上位。響到他們來番族之前,突然曝出的朱鄞袹不安現狀,意圖進京謀職的事,沈夢璐忍不住將朱鄞袹和水一夢聯想到了一起。
朱鄞禎幾個兄弟當中,真要論起來,也唯有朱鄞袹最有可能與水家人沾上血緣關係了。到底朱鄞袹的母妃成貴人是朱娉婷的表妹,而朱娉婷則是朱昶基的嫡係後代,是直接延續了水玲瓏的血脈的人。
慧智大師說水一夢與閻直的孩子下落不明,若是水一夢帶著孩子投奔自己的父兄,想必朱昶基一定會張手迎接自己的女兒和孫子或者孫女的。
朱昶基當年雖說是一個受限製的閑王,可鑒於太祖皇帝的偏愛,朱昶基回到京城之後的生活,過得還算是如魚得水,滋潤無比的。在大明京都,朱昶基依舊是個頗有地位的王爺。
對朱昶基來說,要安置一個孩子,想必不是什麼難事。沈夢璐的直覺告訴她,水一夢的孩子一定是被妥善安置在京城之中,有一個足以掩人耳目的身份。她甚至有些懷疑,朱鄞袹的生母成貴人,會不會就是水一夢的孩子。
原本闔著眼眸假寐的朱鄞禎陡然睜開眼睛。“娘子不要胡思亂想了,是騾子是馬,等明日自然就見分曉了。”
這樣的猜疑,朱鄞禎心中也有。成貴人在世的時候,與朱娉婷向來親厚。成貴人過世後,朱娉婷對朱鄞袹的疼愛有加也是有目共睹的,那樣的親厚,倒不像隻是尋常姑侄。如果要說成貴人是水一夢的孩子……這樣的假設,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明天就能見到站在水幻城背後的人了,朱鄞禎已然不想再浪費心思給自己添堵了。今夜從慧智大師那裏接收過來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下子還有些消化不了。
“娘子,休息一會兒吧!就是睡不著,也閉上眼眸小眯一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朱鄞禎用力攬住沈夢璐。
明天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更為震驚的故事等著他們呢!沈夢璐默默歎息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開口。“四郎,我想將潤玥托付給閻翀翊,你說好嗎?”
剛剛沈夢璐為朱潤玥仔細診查了一番,朱潤玥身上的蠱毒雖解,可到底是拖得太久,已經傷了根本,想要讓朱潤玥平安長大,未來的日子裏,少不了需要精心的養護。閻門醫術天下第一,將朱潤玥托付給閻翀翊,想來是最好的選擇。
朱鄞禎轉過頭心疼萬分地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小潤玥。“娘子,閻翀翊能不能走出這個巫靈穀,恐怕還隻是個未知數。”
閻清堂口中的小葵到底有用沒用,誰也不敢確保。從之前閻清堂如此激進的反應來看,也極有可能隻是他的緩兵之計而已。
沈夢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開口。“隻要將潤玥交給他,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脫身的。”
“既然娘子對他這麼有信心,那依娘子吧!”朱鄞禎親了親沈夢裏的額頭,沒有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