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秦雪看向窗外，那不斷被拋到身後的風景，就像她這一輩子。
她原本對婚姻生活幸福的憧憬，被一點一點的削減幹淨，她的棱角被一點一點的磨平。
“顧，你我是不是很惡毒啊？明知道那是個火坑，還推了她一把。”
顧明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認真看著前方，沉默幾分鍾才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秦雪點點頭：“有道理。我倒沒有你想得通透了。”
秦雪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快六點了。
預約的醫生團隊已經到位。
一時的檢查，各種藥物和針劑的注射，秦雪的精神總算恢複到了七八分。
顧明手裏捧著筆記本電腦，有些猶豫的道：“秦老師，您身體都這樣了，怎麼還要堅持寫作呢？昨不是網上的作品都完結封筆了嗎？”
秦雪主動接過電腦，擺放整齊，一邊戴上老花鏡，一邊道：“這不是網上的作品，這是一份遲到的承諾。我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原來在石英俊念學的時候，和他的同學們，發生過很多有趣的故事。
母子兩人商議，要一起把學美好時光編織成故事，出版成童話書，算是送給石英俊考上名牌初中的禮物。
隻是秦雪又當老師又寫作，回家還要操持家務，實在沒有太多空閑時間。
於是這份禮物，一直在推遲，直到石英俊都大學畢業，結婚出國了，秦雪還是沒有完成。
讀初三的時候，石英俊滿懷希望的問：“媽媽，我考上好的高中，能拿到這份禮物嗎？”
等石英俊高考結束的時候，他滿懷希望的：“媽媽，我考上名牌大學，我希望能讓它成為禮物。”
等石英俊畢業了，他再沒有問過。
當初秦雪寫過的稿子，也依舊塵封在過往的文件夾裏。
秦雪當了十幾年的網絡寫手，鍵盤上麵的每個字母，每個字根都早已經爛熟於胸。
她打字飛快，年輕的時候，一時七八千字不成問題，現在年紀大了，各方麵身體功能都退化，但仍舊比某些年輕作者要強，一時也能寫四千字。
顧明端了水過來，秦雪喝杯水緩緩，和他道：“當我拿到體檢單的時候，我就開始重拾當年的記憶，整理我兒子讀書時候的趣事，所有故事都已經在我腦海裏形成了，現在隻是需要把它變成文字而已。”
當年已經寫了兩萬字，還差四萬字就可以搞定。
秦雪算算時間，第一算是過去大半了，還有六的時間，她堅信在人生最後一刻，她可以完成這份稿件。
“顧，後麵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
顧明鼻間發酸，感覺眼窩滾燙，他用力點頭：“秦老師，你放心吧，我一定親自交到石英俊先生手裏。”
秦雪到底是上了年紀，又拖著病體，在電腦前麵坐了兩時不到，就感覺眼前發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秦老師！”顧明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