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次於聖人,在場誰都沒資格掂量,見過虎威出手的人心裏清楚,一輩子多半隻有一次機會。
但沒有一個後退或者逃離。
周圍人的樣子盡收眼底,蘇小月深深歎了口氣。
“要打就要做最壞打算。”
“明白。”方笑雲點頭,擺手,示意。“想走的走,願留的留,山匪也別攔著。”
別人可不管妙計謬計,方笑雲的話才剛出口,殘餘山匪一下子跑掉大半,心懷僥幸者也都遠遠避開。現在這種情形,最沒眼色的人也已看出情形不對頭,趨利避害的本能隨之生效。
從縣衙來的人沒有一個離開,其中包括兩名幸存下來的衙役。
“放走幾個土匪有什麼用?”蘇小月哭笑不得。
“山人自有妙計。”方笑雲故作高深道:“你走,求援,報信......總之隨便了。”
“賭氣有意思嗎?我走了,你的勝算等於零。”蘇小月氣惱道。
“你在這裏,我會牽腸掛肚還很內疚,拚命都不利索。”
心裏的話衝口而出,說完方笑雲不禁要後悔,暗罵自己不懂掩飾,這下好,周圍幾百雙眼睛幾百雙耳朵,咋整?
果不其然,隨著他的這句話出口,戰場上幾乎凝固的氣息為之震動,無數道目光齊齊投射過來。人們臉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驚歎,有欽佩,有感慨,還有鄙夷。
方笑雲臊紅了臉,索性破罐子破摔。
“看什麼看,沒看過真情流露!”
此一刻,三邊侯豪言壯語,頂天立地,威勢無雙,周圍幾百人紛紛低頭,不敢與之對望。
“不是說箐姑娘與小神仙、與侯爺有那個......”禿子悄悄嘀咕著。
“是有這麼一說。”旁邊有人附和。
“大丈夫三妻四妾,何況咱們侯爺。”經曆過幾場戰鬥,這支隊伍已經有了驕傲的氣質,上下皆有護犢心理。
“箐姑娘管月仙子叫姑姑。”禿子憂心忡忡。
“閉嘴!”老鐵一巴掌拍過去。
“狼子野心,衣冠禽獸。”阮養在近處看清方笑雲的表情,毫不猶豫做了評判。
“禽獸一般不穿衣服。”巨靈王小聲反駁。
“滾!”阮養抬腿一腳。
女刺客沒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換作以往,此時她應該拔劍而不是動腳。
竊竊私語大亂戰場的“寧靜”,肅殺的氣息不可避免地鬆懈下來,與此同時壓在人們心口的沉重也被驅散。身為當事者,蘇小月並未因為那些議論感到難堪,但在方笑雲氣壯山河的宣告後,內心不可避免地受到觸動。
仿佛被錘子砸在心口,她的臉色驟然灰暗,身形搖晃。方笑雲緊挨著頓有所覺,回頭看過後大吃一驚,又禁不住心疼。
“傷怎樣了?唉,跟你說了別出手。”
目光轉向雲飛,方笑雲表情猙獰。“姓雲的王八犢子,還不拿解藥出來?”
“解藥?”聖殿戰士愕然不知所謂。
蘇小月也在發愣,稍一思量知其所指,啼笑皆非。
“八傷女不是毒?嗯......對我而言,它的確是劇毒。”
“到底怎麼回事?”從兩人的反應看出八傷女無解,方笑雲又氣又急。
“先不說這個。”蘇小月輕輕將他推開,方笑雲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借“身體無力”為由賴在人家身上,又一陣臉紅。
蘇小月已然平靜下來,壓低聲音。
“說實話,這一戰你還有什麼底牌?”
“......不是不肯講,但不能講。”方笑雲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