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列火車馬上就要進入嘉市,請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準備。”列車員播報站名的聲音把我帶回了現實,這時我抬頭看見聶排清了清嗓子講到,“全體都有,火車馬上到站了,一會大家按照座位順序,依次排隊出站。站外有咱們七二五零一部隊的軍車,接我們抵達軍營。現在聽我口令,全體起立。”
十三個小時的火車,坐的我腰酸背痛,下了火車所有的新兵都以為很快就會到達軍營,然而,我們想多了。
從嘉市市區到達我所服役的七二五零一部隊的營地,隻有三十五公裏的路程,距離倒也不算遠,隻是這條通往營地的道路著實崎嶇不平。
不停的顛簸,我差點沒把前一天的飯吐了出來,可是又擔心真吐出來讓別人笑話,我故意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緊盯著窗外的景色,看得時間久了頓時覺得有些蹊蹺,一路上竟然沒有一個村莊,沒有一戶人家,甚至都沒有一條野狗。
蕭濼坐在我的身邊並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什麼異樣,一路上津津有味的給我講述著他剛從聶排嘴裏聽到關於部隊的情況。
他告訴我,部隊營地行政區域屬於嘉市,位於嘉市下屬霖縣、益縣、雛縣三縣交界的三不管地帶。而嘉市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目前駐防部隊二十多個,駐軍人數多達三十五萬。七二五零一部隊屬於團級編製,隸屬總參謀部通信部,師部就是傳說中的第二衛星通訊總站,後勤由蘭州軍區負責補給,部隊全稱是總參通信工程團。
雖然名稱是通信工程團,可是團裏分別設有防爆連,偵查連,步兵連,突擊連等傳統陸軍配置,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有著卓越的戰績和光輝的曆史,在和平建設時期,全國覆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光纜都是由這個團鋪建的,也經常要執行中央首長直接下達的國家級機密任務。
我看著一路的荒蕪,根本沒心情聽他講這部隊的概況,隻不過他在一旁不停的絮叨,我倒感覺不太惡心想吐了。
我扭過頭去問了問蕭濼,“你先別說那些有用沒用的,你有沒有發現行車三個小時了,一路上你看見過村莊嗎?看見過一戶人家嗎?”
蕭濼聽到我說,這才將目光轉移到車外,留心起外麵的環境。他的雙眸仿佛是雷達一般,低頻搜尋著這附近有喘氣的生物,然而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僵硬。
我覺得蕭濼已經看出些端倪來,接著問道:“你知道嗎?兵家必爭之地是每一個時期戰事最慘烈的地方,也是孤魂野鬼最難安眠的地方。”
蕭濼點了點頭,又突然搖了搖頭說道:“江帆,部隊本身就是極陽之地,至陽之氣,軍營往往都建在亂墳崗上,這些都很正常啊。再說了,建到市中心還了得啊,別總是疑神疑鬼,天下到處都會有死人,這裏也不例外。”
我們這代人都沒有經過戰亂的年代,隻是從書本裏讀到戰爭的慘烈,還有在抗日題材的電視劇裏看到些身中數槍,炸彈落在身邊都不死的中國人,而這些都已經大大淡化了戰爭就是絞肉機的事實。
我在桂市接到征兵入伍通知的時候便悉心研讀過嘉市的曆史,單說蒙古帝國發起的消滅南宋的戰爭,在四十五年間,這個以屠城聞名,令歐洲聞風喪膽的蒙古鐵騎曾經三次攻下嘉市。千年古城隻落得民無噍類,這裏被蒙古人屠殺後,人口由1300萬銳減到60萬,由此便可見一斑。
我看著蕭濼仍心存僥幸,便講述給他嘉市曾經發生過的一段曆史,“蒙古國二太子闊端輕信占卜所說:民心不歸,嘉市是四絕死地,不如血洗屠城。二太子隨即大書‘火殺’二字,城中百姓無一逃脫,火光可照上百裏,蒙古軍隊屠殺嘉市百姓是按五十人為單位,先刺殺一遍,到黃昏時再補刺一遍,遇到孕婦,先將腹中孩子取出,用長槍挑殺,而後強奸孕婦再殺。”
蕭濼聽完以後臉色如雪,停頓片刻後說道:“咱們還是小心一點吧,這裏總是讓人感覺有點邪。”
嘉市的冬天,黑夜來的特別早,還不到下午六點鍾,天就蒙蒙朧朧黑的看不見,這時我們也終於看見了部隊的燈光,就著道路兩側依稀的路燈,隱約可以看見前麵的十字路口,在路口的東西兩側都立著年代久遠的村碑,破敗著好像已經過了上千年。
然而並沒有人在意村碑上寫著什麼,眼看著馬上就能到達部隊,喜悅和憧憬充滿了整個車廂,大家都沉浸在馬上到達部隊的驚喜中。
我們都以為會有非常熱鬧的歡迎儀式,直到進了部隊大門才發現,沒有鑼鼓喧天的歡迎,隻有杳無人寂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