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來說,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漫長的等待。
那分秒的煎熬像是在一點一滴的揉碎我的心髒一般,讓我的內心痛苦著直到痙攣……
這個時候,我隻希望蒼天能給我來個痛快的,即使是烏雲中下來一到閃雷將我直劈成兩半也罷,至少比現在這樣的折磨能讓我感到輕鬆一點。
然而就連死,也不會稱我心、如我意。
我的這一聲長嘯穿梭在林間、草場,漸漸的被淅淅瀝瀝的雨滴所淹沒,直到沒有任何聲響。
這死寂一般的原始森林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我知道即便再往前走一段,也再不會看見一個活著的動物,哪怕是一隻林間的鳥類。
突然,我感覺到身後有一個溫暖如春的身體緊緊抱住了我,雖然我沒有扭回頭去看一眼,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怡夢,因為那酥軟綿麻的身軀隻有怡夢才擁有。
她能感觸到我現在內心的憤懣,正如以往心有靈犀一般,此時的怡夢像是與我心靈相通。
她柔聲說道:“老公,你是我的男人,這個時候你不能脆弱,還有這麼多戰士看著你呢,他們一個個都把生命寄托在你的手上。”
我緩緩的低下頭望著眼前的一隊人馬,雷霆突擊隊所有的戰士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轉過身來,他們一雙雙堅毅如剛的眼睛盯著我,一動不動。
我不敢正視他們的雙眸,垂下了頭。
當初從嘉市招待所走的時候,是五十條鮮活的生命,然而現在卻被我都帶到了身處絕境。
這時又何止用慚愧來訴說我的心情……
戰士們就這樣寂靜的看著我,一雙雙目光流轉的眼睛像是在拷問我的靈魂,鞭笞我的懈怠。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他們肅穆的向我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這一個軍禮更勝過千言萬語的慰藉,它頓時燃起了我內心求生的火焰。
我不自覺的也緩緩的抬起了右臂,指尖從胸前慢慢的滑過,直指右側的太陽血,在這個時候除了還以一個發自內心的軍禮,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我知道戰士們是用這無言的舉動在鼓勵我,他們此刻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指揮官,而是隻簡單的把我當成了一個戰友,部隊之間不拋棄、不放棄的信念在他們的眼神中迸射出來。
我長舒一口氣,平複了下自已內心的掙紮,緩緩的說道:“戰友們,我的兄弟們,我謝謝你們!也許這次我們將客死他鄉,埋骨在這片原始森林。可是,我們是雷霆突擊隊的戰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道路上!”
雷霆突擊隊的戰士們齊聲喝道:“是!”
軍人一生之中隻學會了這一個字,此時他們將這一個字用生命呐喊出來,讓我頓時感覺到這一個字的份量是如此的沉重。
重如千斤!
這世上的一言一行如果用生命的意義來解讀,哪怕是一個字的份量,我們都是承受不起。
然而雷霆突擊隊的呐喊,此刻卻像是一把激勵我繼續前進的紅旗,讓我不能再這樣頹廢消沉下去。
我沉聲說道:“現在我命令,繼續朝著天葬場的方向前進,不過不用再跑了,步行就可以!”
著急忙慌的急行軍已然沒有多少意義,林間茂密的枝葉還能遮風擋雨,如果及早跑到天葬場的話雨勢肯定比森林裏要大一些,身上的蛇泥也會在頃刻間被衝刷,更何況每次劇烈的運動,身上總會有萬蟻噬心般的奇癢難耐。
雷霆突擊隊的戰士們還在雨中矗立著,一雙雙眼睛盯著我看著,一動不動。
他們仿佛是這片原始森林裏千年的雕塑一般,沒有聽到我的命令。我心想什麼時候雷霆突擊隊不聽我的命令了,難道是他們沒有聽清我的話嗎?
這時隻聽林烯一聲雄渾的呐喊:“全體都有,向後轉!”
戰士們整齊劃一的轉身,連貫的動作才將我的疑惑全部打消,原來他們還在等待口令,沒有口令他們也許會挻立在原地一生一世,直到沒有站在地上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