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趴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已這麼多年在嘉市招待所貪汙的款項,見我進來二話沒說先問他的情況,背影頓時便顫栗了起來。
身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動著,像一隻待宰的肥豬。
他的頭栽的更低了些,卡通褲衩的邊都能看得清楚,今天他換了一個小黃人的內褲。
我嘴角閃過一絲嬉笑,正詫異這個巨貪怎麼總是愛穿這些幼稚的內褲的時候,林誌軍一字字道:“江所,司務長現在才寫到他來的第四年,目前看來貪汙了三百多萬吧。”
司務長在嘉市招待所一共呆了一十三年,隻前四年就貪汙了三百多萬,剩下的九年以此類推大約是九百多萬。這麼一筆巨款就是殺了我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司務長,居然有這麼大瞞天過海的本事,我驚異的看著林誌軍,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林誌軍尷尬的笑了幾聲,淡淡的說道:“江所,一會兒我還得再出去拿幾本信紙,你這裏的已經讓他都寫完了。”
我冷笑道:“還他媽的把老子這裏的紙都用完了?媽的,真是碩鼠碩鼠啊……”
咬牙切齒已經不能形容我的此時此刻的心情,死胖子中飽私囊已經到了令人發止的地步,如若我再不將他繩之以法,天理難容。更何況,要是在我任職期間被紀檢監察機關查出來,我豈不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林誌軍,問道:“誌軍,你在招待所裏呆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就沒有提前發現司務長的問題?”
林誌軍搖了搖頭,說道:“江所,我初來招待所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紅牌,誰會搭理我呢,再後來提成副所長以後,也隻是吃飽了轉圈的副職,你又不是不知道?”
紅牌是軍校畢業以後分配到各單位的軍官,需要一年以後才可以掛銜,林誌軍說的沒錯,紅牌連新兵蛋子都不會多看他幾眼,更何況招待所的權利中心。
副職也是理所當然的擺設,說白了就是個打下手的。
在軍隊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軍事主官來安排,他當然沒有機會了解這一切,他所看到的,隻是一把手讓他看見的。
不過,這些話他也就是和我說說還可以,如果和監察機構說的話,一定會被當成是推脫之辭,就算他真的清白如紙,也有失察之責。
我微微點了點頭,安排道:“誌軍,行了,你別說了,這些我都了解。你去給這個死胖子再拿點紙吧,順便再給我領雙巡洋艦過來,那雙放在宿舍了。”
林誌軍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辦公室裏就剩下了我和垂著頭寫材料的司務長。
他見沒有外人在場,扭頭瞟了我一眼,顫聲問道:“江所,我……我這些也不全是給自已的,還有……”
說著他手指了指屋頂。
我知道司務長的意思是什麼,但是有些話還是要他親口說出來才行。
我裝作不了解的模樣,問道:“死胖子,你他媽的跟我比劃什麼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司務長支支吾吾的說道:“江所,你也是個聰明人,難道真的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搖了搖頭,接著問道:“胖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別跟我在這兒打啞迷,一會兒惹的我著急了,說不定又讓你擔不起了。”
司務長微微點了點頭,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句話:“當然是還有上麵的領導也有分成啊!”
我在單人床上轉了個圈,看著司務長問道:“小胖子,你這是想拉幾個領導給你墊背嗎?都有誰,說出來讓老子聽聽。”
死胖子見我口氣不像起初那樣生硬,毫不含糊的喃喃道:“江所,有些話挑的太明了不太好,你心裏清楚就行了。”
我他媽的心裏早就和明鏡似的,想來他這麼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也不可能獨吞這筆巨款,但是究竟誰是他背後的靠山,我還真不清楚。
我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司務長,咱們雖然沒有打過幾次交道,但是你畢竟是我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也多少有點責任,現在你若是把你背後的那些領導們說出來,我也許還能放你一馬。你考慮考慮?”
司務長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呢喃道:“江所,之前的所長,師部後勤處處長,分管後勤的副師長,還有……還有……江所,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問了,這些人說出來,你哪一個也得罪不起啊。”
見司務長吞吞吐吐,我定了定神,也沒有想再繼續問下去了。他不用說後麵的人,就算前三個,隨便哪一個都能免了我這小小的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