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依,百花紛擾,好一幅曼妙多姿,可阿元絲毫提不起半點興趣。當年事出突然,家裏沒有辦法將十二歲的她賣進塵風樓。這一進塵風樓就是四年,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算短。父母相繼去世,弟妹相繼搬離,這偌大的京都如今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想著樓裏嬤嬤的話,阿元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突然烏雲密布,天邊下起了大雨,豆子大小的雨點落在身上,阿元隻覺生疼。
見不遠處隻有一處亭子,阿元來不及細想便急忙忙跑進亭中。亭子中此時隻有一人,是一個眉目清秀,身姿挺拔的和尚。饒是她在塵風樓裏見慣了俊男也對他失了神。見那人對自己頷首,阿元自知失禮,微微俯下身子行了一禮便規規矩矩的坐在離那人有些距離的地方。
正想著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一直白皙的手,手拿錦帕到了眼前。那手生的白皙好看,細細的上麵青色的血管還清晰可見。
接過錦帕,阿元羞澀的道了聲謝。
拿著錦帕,阿元輕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待將臉上的水擦幹淨阿元才細細端詳這錦帕。與尋常人家的錦帕不同,這條卻是麻料製成的帕子,帕上既沒有花鳥的刺繡,也沒有獨屬於主人的記號。想來應該是出家人多有顧忌,才特意選用了這實用又簡單的帕子。
“還請小師傅告知法號廟門,待我將這帕子洗淨還與師傅。”
和尚搖了搖頭,念了一句佛號。“此物即贈與施主就再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的話讓阿元的心裏沒由得有些失落。但向來隱藏慣了自己,阿元也沒有在人家麵前表現出。
等了許久,見雨還沒有停,且一點減小的勢頭都沒有,阿元心裏有些著急,她本是塵風樓的姑娘,如今天色漸晚,總是不好的。
阿元來回走動的腳步聲擾了僧人的心緒,見她著急,主動把腳邊立了許久的傘遞上。
“這裏有一把傘,姑娘若是著急便先用吧。”
阿元是著急,可是哪有搶人家傘的道理。搖搖頭,抬頭對他說:“我已受了小師傅的帕子,這傘是卻是怎麼都不能做再受的。”
“姑娘因雨阻攔著急,可小僧並不急,這傘本就是行方便之責,既然行方便之責就該給需要的人。”
小和尚的一番話讓阿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可這傘卻是接也不得,不接也不得。
見阿元還是猶豫,“這樣,小僧廟門迦葉寺,法號落塵,日後施主還小僧便是。”小和尚話都說了,阿元也隻好先收下,想著日後歸還。
“多謝小師傅。”
“阿彌陀佛,雨越來越大,姑娘路上小心。”說罷,落塵又安靜的做到原來的位置上默念心經。
因自己的身份,此時阿元也顧不得再多客氣,看了一眼念經的落塵,阿元不再遲疑,撐開紙傘便離小亭越來越遠。越離越遠,小亭內再也看不見阿元的身影。熟不知,一直在念經的和尚睜開雙眸勾起一笑念了句“阿彌陀佛”。
回了塵風樓許久雨才肯停歇。見外麵的雨遲遲才停,阿元的心才放下。
“顏姐姐看的這麼入神,不會是看情郎吧。”一身著紅衣,耳戴明珠,眉目如畫的女子見歡顏不時地看著窗外忍不住戲言。
紅衣女子的話讓歡顏一時羞澀,隻好無奈的嗔怪了她一語,“隻有你這個小丫頭才整天想著情郎。”
又轉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窗外,見雨不再下,歡顏才放下心微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入了這塵風樓就隻有歡顏,再也沒有阿元。
塵風樓裏的女子皆是風塵女子,就算是清倌,在這塵世裏也惹人詬病,又哪裏尋得良人。收起自己的心思,歡顏展開笑顏看著眼前一群花一般的人兒嬉鬧開心。回了自己的房間,歡顏小心翼翼的將帕子放進盒子裏收好,同傘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