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昭儀麵色死灰的跪在地上,目送莊宗等人離去,眼中的惡毒目光,好似兩條毒蛇一般,緊緊的纏繞在遠去的侯昭儀與沐春身上。
天空很快就開始陰暗下來,侯昭儀臉上的表情比天上的積雲還有陰沉,不一會兒,雨點便肆無忌憚拍打在侯昭儀的臉上,身上。
冰涼的雨水無法澆熄侯昭儀心頭的怒火,她恨得要咬碎銀牙,不由得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怒吼:“姓燈的和姓沐的,你們這兩個小賤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侯昭儀的怒吼,沒過一會兒便被無情落下的冷雨淹沒。
是夜,瑤光殿中,鄧充容身穿一席緋色暗繡花瓣天香絹衣裙,將她凝脂一般的肌膚襯得更加白皙,看上去就像是個誤入凡塵的花仙子,完全看不出已過二五年紀的樣子。
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但是在這宮中,誰人不知道,隻有年老不衰、青春不敗的嬌嫩容顏,才能寵盛不衰的輾轉在君王側。
鄧充容幽居冷宮十年,一朝得意,仍舊能夠在君王近前承歡,除了她精湛的琴技,優美的歌喉,最得莊宗歡心的就是絕色不衰的容顏。
鄧充容自知這一點,自然好好的將自己裝點一番,她可要好好珍惜,這祈盼了多年的複寵的機會。
鄧充容落坐在擺放著九霄環佩的桌前,然後朝莊宗嫣然一笑道:“臣妾獻醜一曲,請陛下莫要笑話臣妾。“
莊宗笑著飲了一杯水酒,道了一聲“好“,鄧充容便輕輕撥動琴弦試音,然後,白皙纖細如玉筍一般的手指,就嫻熟的彈奏起來。
一曲“陽春白雪“,將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用清新流暢的旋律,淋淋盡致的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輕鬆明快的琴音,跳躍著鑽進屋內所有人的耳中,輕輕的撫弄撩撥眾人的耳朵,告知春天已經來到,但積雪還沒有完全消融,勸人要趁快去欣賞這最後的白雪,以免化成小溪,便一去向東不複返了。
莊宗聽得陶陶然,如癡似醉,仿佛間已經來到了山澗,看著積雪緩緩化為清溪,忍不住脫屢裸足,踏上尚未消融的殘雪,感受著白雪帶來的冰涼,而這冰涼之感,很快就會被地底冒出的熱氣驅散。
莊宗有些酒意上頭,最後竟覺得已經化身為樹枝青芽上幸存的雪瓣,被嬉鬧孩童發現後,折下枝條放在眼前細觀,晶瑩的樣子映入晶瑩的眸中,卻在孩童驚奇的笑嚷聲中,無悔的消融了。
鄧充容的秦藝,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一曲終了,餘音繞梁許久,莊宗許久都未能回過神來,屋內侍候的下人們,也都聽得癡了,忘記為莊宗斟酒。
莊宗也不在意,自斟一杯,一飲而盡,然後拍手讚道:“駟馬仰秣,便應是聽了這般佳音的緣故。“
莊宗看著嬌柔恰似一株海棠花的鄧充容,想起早前聽到的鄧充容的歌聲,忍不住道:“朕覺得,儀兒若是能夠應琴聲而和唱一曲,豈不更妙哉!“
鄧充容回道:“古語雲:其曲彌高,其和彌寡。臣妾不才,實難和唱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