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動物和投資銀行家還有一點不同。有的動物早上起來捕獵晚上睡覺,有的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活動,說到底萬物的生長都遵循著自然的規律。可投資銀行家們卻恰恰在各個方麵違背這一自然規律。坐我左邊的女士在一個星期裏隻睡了10個小時,坐我右邊的先生因為睡眠嚴重不足、咖啡攝入過量拿東西的時候手開始顫抖,而我自己也已經整個周末沒踏出公司一步了。這種不要命的拚勁我以前也隻在人們為孩子、家庭、愛人和理想而奮鬥的時候見過,可問起我親愛的同事們時,他們竟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我想我很可能以後也會成為一個這樣的銀行家,你們可能也會。經過這次實習,至少下一次我再踏入這片野生的草原的時候,我會有所準備。

讀完Maggie的這篇文章後,夏瑞漫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傷心呢。Maggie清楚地明白每個人都擠破了腦袋想涉足的投資銀行並不是什麼天堂,它甚至可能是與天堂對立的地方。但把投行比作動物吃動物的野生世界後,Maggie還是義無反顧地決定要成為這個血腥世界的一員。夏瑞漫很少去評論學習金融的學生和金融從業者,她知道這世界需要銀行家、投資家、股票交易人,隻是不需要這麼多罷了。而他們掙的錢與他們對社會所作的貢獻是否成正比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或許一切都該由市場說了算,或許不。

二十一

說好一開學就辦的暖新居派對因為各種原因拖了又拖,到第四周的周末才辦。雖然不是房子的主人,但因為是那裏的常客,夏瑞漫很自覺地早到了兩個小時幫忙布置家裏。說是幫忙,夏瑞漫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偷吃剛做好的小點心上。跟賢妻良母型的Jo比,夏瑞漫覺得自己就像是還沒長大的孩子。Jo說,她會做這些都是因為父親去世後媽媽工作忙,幾年來都是由她照顧弟弟妹妹。Jo的家庭本身也不算非常富裕,可以想象父親突然病逝的消息對她是多麼沉重的打擊,母親也因此常常要加班到深夜。但Jo從未表現出憂愁的一麵,她反而是大家的開心果,是在別人沮喪時用笑臉為他們打氣的人。

為了不讓自己再吃廚房的東西,夏瑞漫轉移陣地去客廳陪伴正在掃地的Lauren。Lauren邊將地上的頭發掃進簸箕邊抱怨說:“現在收拾得這麼幹淨不過是為了讓它在一個小時後變得更加髒而已!明天早上還得再收拾一遍!”Lauren不喜歡家庭式派對,至少不喜歡在自己家裏弄,她覺得前麵的準備工作和結束後的清理工作都是自尋煩惱,去餐館、酒吧或者夜店都比這輕鬆簡單得多。Jo則不一樣,她喜歡這種自己在家像主人一樣招待客人的感覺。

“我最不喜歡打掃衛生了!”Lauren又用中文向夏瑞漫傳達跟剛才同樣的意思。

“你的普通話學得怎麼樣了?”夏瑞漫同樣用中文問。雖然都是中國人,這還是Lauren和夏瑞漫第一次用中文交流。Lauren今年選了漢語當做一門課程。語言的課程總共有五個等級,Lauren上的是第四級,程度中等偏上。夏瑞漫本以為Lauren是為了拿一個輕鬆的高分才選中文,她想,雖然Lauren從小在國際學校上學,但也不至於需要在外國學漢語吧。但沒想到Lauren卻幾次向夏瑞漫抱怨中文好難。

“我口語還可以,畢竟跟父母還有上街買東西什麼的都要說普通話。但讀和寫真的不行,我除了小時候被爸媽教過寫漢字外,就沒再寫過。”Lauren有很純正的北方口音,隻是語速比常人慢些。不過,她說英語的語速也比較慢,或許也不是嫻熟程度的問題。

“你看字還行吧?畢竟也得看菜單什麼的。”夏瑞漫想,雖然Lauren生在中國,長在中國,但不會認中文字的話,她真想去認識認識這對奇葩父母。

“字我當然認識,隻是我很少讀中文的書和學術性文章,所以有深度一些的文章讀起來就有些困難。我是覺得有需要才去學中文的啦,要不然簡直是浪費時間。”

“對啊,我特別不願意上學過的課程,哪怕可以得100分也不願選,簡直是煎熬。你爸媽當時怎麼沒給你在外麵報個中文學習班什麼的?”

“他們覺得學好英語最重要,畢竟是世界通用語言。”

“那你爸媽現在肯定很滿足了,你英語說得這麼好。”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可現在老外都開始學中文了!我們班的同學個個都比我牛,慚愧啊。”

夏瑞漫和Lauren正聊著,門鈴響了。Jo趕忙從廚房跑出來,邊跑邊嘟囔著:“誰呀,這麼早。”來人是Ben和他帶來的大家以前都沒見過的朋友Edward。Ben是極端右翼分子,他的想法在去年,‘大英帝國史’課堂上的發言就可見一斑。Jo和Rosa經常在私下裏談論Ben所說的不堪入耳的評論,至少對她們來說不堪入耳。Ben在把Rosa介紹給一個他的波蘭朋友時,曾開玩笑似的說Rosa是新納粹主義分子,這讓她很氣憤。那個波蘭人從此以後見到Rosa就繞道走,讓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