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uren在所有人當中最渴望得到一份高薪工作,她對回到中國工作和生活的反感程度之深,連這些每日受外國媒體洗腦的英國人也感到驚奇,但很多中國人對此表示萬分理解。Lauren雖有顆留在英國的心,卻有些力不足。她大一、大二把很多時間都花在了參加各方朋友的Party和與男生約會上,加上最後考試發揮失常,最終兩年的平均分隻有2:2,而大部分公司最低要求也有2:1。對於國際性的大公司的申請,隻有First才有競爭優勢。不,與其說是優勢,不如說是First不讓你輸在起跑線上,因為一半以上的申請可能都是大一、大二平均分First的學生。所以,對Lauren來說,想以2:2的成績在千百份的申請裏脫穎而出實在太難了。矮子能不被嘲笑就該燒香拜佛了,還想出頭?別做夢了。
因為在簡曆和coverletter上花了大工夫,Lauren倒也拿到了幾個麵試機會,但都沒能走到最後一關。雖然還在不停地尋找更多的機會,但Lauren原本的鬥誌已被挫得差不多了,幾乎是拖著殘殼在機械地不斷申請。Lauren不能像Rosa一樣可以先瀟灑一兩年再成為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學生簽證畢業後三個月就過期了,在這之前找不到高薪工作,除了回中國便別無選擇。Lauren大三歸來後雖然徹底改頭換麵,不僅努力找工作,學習也沒落下,但這是否能彌補2:2這個分數,誰知道呢。
Lauren從小在國際學校讀書,加上在大學裏除了夏瑞漫以外幾乎不跟什麼中國人打交道,骨子裏其實已經是個洋人,但可惜的是她依舊拿著中國的護照。以外國人的身份生活在英國這片土地上,不論從表麵到內心多麼徹底地融入了他們的社會,Lauren還是被罩在一個鍾形罩裏,她需要使比本地人要大上幾倍的力氣才能將其打破,罩子如此堅硬,可能永遠都打不破。
Jo和馬彤則剛好是Lauren的反麵。Jo繼續過著以“船到橋頭自然直”為生活理念的生活,不知道該說她是最令人羨慕,還是最讓人生氣的一種人呢。Jo的確曾隨意地表達過對包括法律在內的幾種職業的興趣,但真正申請起來的繁瑣程序讓她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拋在腦後。Jo看著身邊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朋友們,真想拿把扇子在他們旁邊邊扇邊說:“同誌,慢點慢點,別急別急,總有出路的。大學生活還沒過完呢,先享受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再想別的事嘛。”
但在快速的腳步聲、劈裏啪啦的打字聲和轟隆轟隆的大腦運轉聲中,她的聲音早就被淹沒得無影無蹤了,一絲痕跡都找不到。Jo確實以身作則,她跟夏瑞漫一樣連簡曆都沒寫過一份,但跟夏瑞漫不一樣的是,她也不想讀研究生,她對自己以後想幹什麼,葡萄幹那麼大的思路都沒有。Jo倒真不著急,每天享受享受生活,周末睡睡懶覺,讀讀與曆史和工作完全無關的小說。在她眼裏,大三開始後隻有她一個人在生活。“同學們,連大學都不能享受生活,還有什麼時候能呢?”Jo說。可是,同樣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願意聽,也沒有人認同。
Jo還是Jo,各方麵都沒變。大三剛開學的時候,她心血來潮競選了曆史社團的社長,口口聲聲說如果不競選對不起自己,真的很希望得到這個職位。當時大家還納悶Jo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有野心,同時也對這個轉變表示支持。當然,她競選前還是應該跟Rosa說一聲。最後,結果事已如此,就算為Rosa打抱不平也隻能希望Jo當一個好社長了。隻可惜Jo在花了三個星期興致勃勃地計劃之後的宏圖大業後,就撒手不管了。曆史社團每周開會總在重複討論相同的內容,因為Jo自己從來都說得多做得少,布置下去的任務幾乎沒有人執行。事情最後拍板都要回到Jo這裏,可Jo又經常性地不回郵件,剛開始還鬥誌昂揚的手下成員漸漸地也隻例行參加會議,會後馬上就把會上討論的事情拋到腦後。下周的會議又再次重新討論。如此循環。到目前為止,隻開展了一次活動,到場的除了組織者以外隻有三個人,這一下子又打擊了Jo的信心,天知道下一次活動什麼時候才能計劃出來。
對於Jo的不稱職,大家都看在眼裏,但沒人多說什麼。自從競選的尷尬後,競選和曆史社團的相關話題都被自動列入黑色禁地範圍。偶爾其他人會在Rosa和Jo背後抱怨Jo的做法,夏瑞漫尤其氣憤,但大家聚在一起時還是好朋友。表麵上Rosa和Jo的關係完全沒有被競選之事影響,但Rosa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就沒有人知道了。
說馬彤是Lauren的反麵,不是因為她跟Jo持有相同的態度,而是她還沒畢業就已回國心切。來英國快四年了,馬彤除了每天跟賣東西的售貨員用英語說句“謝謝”以外,幾乎不講英語。馬彤時不時抱怨兩句自己來英國以後英語比以前在國內還差,至少在國內有英語課,現在每天隻需要做題做題再做題。久不說英語的馬彤偶爾有機會說上一兩句時,甚至會緊張得滿頭大汗,磕磕巴巴地吐出幾個不完整的句子。這樣的機會本身就不多,馬彤還沒把英語講熟,很快又被扔回中文的世界。如此循環,對身在英國的馬彤來說,英語竟成了她的死穴。回國後最怕就是各方親朋好友誇讚地說“在國外讀書啊,英語肯定很棒吧。”“來來,說兩句來聽聽。”馬彤有較深接觸的也隻有在教堂的信徒和牧師了,後來基督教還徹底傷了她的心,她跟英國人的交流也就從此完全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