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嫿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末了隻能低低說道:“這件事內情複雜,我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說清楚,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少主!”話音未落,隻見蒼茫夜色之中,有人正施展輕功朝他們而來,赫然正是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手,對方落地便抱拳跪於階下。
綰嫿喊他起身,問道:“事情查得怎麼樣?”
“啟稟少主,夏侯聿一行人現下正於城外百裏處落宿。”
綰嫿點頭表示了解,又問:“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事?”
那人沉默片刻,才道:“可疑的倒是有一事......”
見她不開口,便又接著道:“日前右相用比武的方式,從江湖中選了一批人手扮成護衛,但行事機密,恕屬下無能,沒能探查清楚。”
“可知接洽之人是誰?”綰嫿蹙了蹙眉。
“隱約可見是一個穿紅衫的女子,她身負重傷去與人接洽,淌了一地的血才被發現,本來就要被抓到,但好像是後來挾持了一人,這才逃了出去,現在京兆府尹正全城搜捕,把臨安城封鎖得嚴絲不漏。”
綰嫿皺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可知挾持了誰?”
“據說是上官府的大公子,上官翎。”
臨安城,對了,上官策不是已經致仕回鄉了麼,又怎麼會——
綰嫿猛然起身!
魏繚黑風二人意識到不對,忙也起了身,問:“這是怎麼回事?”
綰嫿神色緊繃,頭也不回道:“我要去臨安。”
黑風道:“自是要去的,明早我們......”
綰嫿卻擺了擺手,重重擲聲道:“等不及了,即刻啟程!”
二人見得她聲色俱厲,雖一頭霧水,也知是大事,忙喚那鬼穀衛手下:“少主既然要去臨安,你們便快去備馬,把弟兄們全喊起來。”
他們不知,倘若真如綰嫿心中所想,事態恐怕要比她更等不及。
這臨安之途,真真是半點兒也等不及,不止為見上官策,不止為救出上官翎,不止為解開重重謎團,也不止要為鬼穀衛弟兄報仇——
綠水橋平,疏煙淡日。
臨安城內繁華依舊,街頭百姓往來尋常,隻是此時正當佳節,卻偏偏城門嚴防守備,就連尋常出入都要被盤查,對她來說也著實有些不便,更兼右相一行來至臨安,威福大張,那京兆府尹小心伺候著,不令人知其來由,倒使人猜疑多多,城中氛圍因而顯得有些詭異。
上官策雖已致仕回鄉,可到底頂著這鎮國大將軍之名,身份顯赫,在百姓當中的名望依舊極高,是以上官孑前腳才剛踏入酒樓,便立即位列上位,放目縱覽熱鬧街市,卻見不著對街聞香樓已近清空的殘骸,他斜坐桌邊,筷箸撥弄著碟中山珍海味,吃膩了一般,無甚胃口。
默默睨了隨從玲瓏一眼,玲瓏隻得背對著欄杆,低眉順眼地在他身邊伺候著,不知他心事,似也不知此時街道上正有一行人揚長而過,隻覺出上官孑握筷子的手猛一緊,投目警醒看去,卻見上官孑變了臉色,敲著桌子瞪著一人道:“臨安城繁華至此,為何菜肴如此粗糙?”
當中一人回道:“二公子息怒,此地不比皇城,還請二公子將就。”
“將就?”
上官孑麵上發威,眼角餘光卻半刻也不離地瞅著街上那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心內一急,不由得猛摔了筷箸,將一碟肉菜砸至地上,重聲喝道:“我爹好歹還掛著鎮國大將軍的名號,是讓你拿來將就的嗎!”
那人聞言垂首道:“公子不必著惱,屬下這就讓人去換了菜色。”
上官孑看他張嘴要喊人,佯怒喝道:“換來換去,還不一樣?”
頓了一頓,他又緩了聲,意有所指道:“我倒聽聞千戶大人做得一手好小食,絲毫不比皇宮禦廚遜色,不如你去給我做一道來嚐嚐?”
不過右相那老狐狸派來監視他的走狗罷了,他又何必客氣!
那千戶皺眉:“這......恐怕不太適合......”
上官孑臉一沉:“千戶不願意?”
千戶忙道:“屬下不敢,隻是屬下廚藝不敢比肩宮內的禦廚,恐嫌遜色,但二公子若真要品嚐,屬下自當盡全力去辦,你們......”
他左右一使眼色:“好生伺候二公子,我去去就回。”
上官孑薄唇勾笑,神色平常,心內不知早已罵了幾百次快滾!
直見那千戶撩起簾櫳消失於眼前,他這才忙從桌子下踢了玲瓏一腳,玲瓏此時正沒心沒肺地大酒大肉,吃得正歡,被他一攪鬧正想發火,見他打著眼色暗示自己行動,低哼一聲,這才懶懶起身,磕碰一下,便算得了個由頭,直衝著守在一旁沒來得及相扶的侍衛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