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誰不知道這上官策雖已辭官還鄉,卻一直都是陛下的心頭大患,此番姬長歌給他創造了這麼個機會,他如何會視而不見。”
“隻給八萬兵力就讓皇兒去以卵擊石,不知情的以為是去退敵衛國,可但凡局中人誰看不出來陛下的心思,三皇子想必也十分清楚,陛下這根本就是在變相縱容姬長歌,希望借姬長歌之手殺了上官策。”
“雖說明知姬長歌自有分寸,可終歸事關兩國利益,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遠比明麵上的和平來得重要,隻怕食髓知味,得寸進尺……”
“皇兒如今身子很是虛弱,別說是上陣殺敵,就是同姬長歌單挑,怕也難討得什麼便宜。”虞凰說到此處,秀眉緊蹙,憂心道。
這些日子她不在皇宮,靜妃還有右相那隻老狐狸不知在背地裏又做了什麼手腳,以往陛下最是疼愛聿兒,根本舍不得他受半點委屈,現今他明知聿兒身體抱恙,卻仍下了這道征戰的旨意,實在蹊蹺。
“三皇子也清楚,倘若姬長歌將大越啃食得體無完膚,下一個怕就是你們西岐國,唇亡齒寒,隻有我們兩國聯手抗敵,方保太平。”
“皇後娘娘放心,五皇妹既已成殿下的良配,戰某斷無袖手旁觀之理。”戰乾擱下酒杯,歎了口氣,似頗為為難道:“隻是,皇後娘娘也知,這姬長歌是出了名的難纏,戰某此番前來,目的是為了撮合兩國聯姻之事,所帶護衛有限,想要對付姬長歌,怕是不容易……”
虞凰聞言卻是大喜,失態地從座位上一站而起,說道:“有三皇子這句話,本宮便安心了。至於其他,三皇子放心,本宮自會安排妥當,有你和皇兒一同坐鎮,饒是那姬長歌再有能耐,也不敢輕舉妄動。”
虞凰自是不希望讓夏侯聿帶傷親身上陣,可如今除了這個法子根本無可奈何,陛下旨意有疑,若是猜得不錯,怕是已遭右相和靜妃軟禁,否則不會連日日相傳的箭鴿多日來都全然不見蹤影了,現今隻要聿兒守得城池,凱旋而歸,那兩隻老狐狸的如意算盤怕就要落空——
再怎麼說,名正言順的太子之位尚還落在聿兒頭上,靜妃再有能耐,能給自己的兒子爭得高位,卻無論如何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戰乾拱了拱手,頷首道:“都是自家人,皇後娘娘無須客氣。”
虞凰聞言卻是笑了,一展方才緊蹙的眉頭,起身道:“此話不假,隻是三皇子此番送本宮如此大禮,本宮斷無讓你空手而歸的道理。”
話畢,虞凰率先走在前麵,身後的刀無瑕也朝戰乾略一頷首,伸手示意他跟上去,戰乾雖心有疑慮,卻倒並未表現在麵上,緩步跟上。
三人一路也無言語,一直到一處形似囚牢的門口虞凰這才止步。
戰乾此時愈發不解虞凰為何將他帶來這種地方,虞凰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緩道:“帶三皇子來見個朋友。”
刀無瑕聞言,上前一步,將牢門打開後站在一旁,恭敬頷首。
虞凰身為一國之母,可踏進這大牢卻如同回家一般,七拐八彎九曲十進,每一重設置她都了若指掌,可越往裏走,戰乾不經意的神情倒是慢慢收斂了些,能讓虞凰如此嚴密置下機關看守之人,會是誰?
牢房昏暗,但牢房外卻有一處小間光線明亮,收拾得頗為潔淨,戰乾略掃了一眼,便見虞凰招呼著他坐下,隨即隻見她對著刀無瑕點點頭,刀無瑕會意,向外招了招手,麵無表情地說道:“帶進來吧。”
不一會兒,隨著鐵鏈枷鎖的一番碰撞,濃重的血腥味也撲麵而來,虞凰微微蹙眉,刀無瑕當即將人攔在了門外,低聲道:“收拾一下。”
這地牢裏的“收拾”自然不是什麼溫柔細致的打扮,戰乾隻聽到一聲沉悶的水聲,劍眉微微蹙起,這人犯想是被直接丟到深水中去了。
這大牢深不可測,其中的深潭無疑更是常年不見天日的地下水,如今時節本就寒冷,被這麼一浸,這人怕是連骨髓都得凍成冰渣子。
虞凰掩了掩身上的裘衣。
“犯人”被帶上來的時候,身上顯然已換上了幹淨的衣裳,頭發也束了起來,但戰乾一看便猜出,此人先前必定已深受酷刑。不過想想這也並不奇怪,這大牢可從不吝於用刑,隻要是能通過用刑解決的事情,他們就懶得多花心思去想別的法子,這點可以說不分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