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為說不定,閆琪的病床可能正好就在這間加護病房的頂上幾層。這種證據不足的猜測,就在這一刻,讓我看到了希望。明明不久之前,我多麼地抗拒,多麼的畏懼。如果他活著,會不會是一件好事。隻要一一查看排除,或許就能找到他的本尊!
這種想法,很瘋狂,很可怕,我卻沒有意識到危險。
大概會有這種瘋狂的想法,是因為昨天我循著閆山越提供的幹洗店地址取衣服之後,開始瘋狂地增長了吧。
那居然是一家破舊得隨時都會坍塌的老店。選址還是在一條漆黑彎曲小巷裏麵。真是夠隱蔽的。勻速滾動的紅藍白廣告燈非常不協調地鑲嵌在店門旁邊的牆上,像是隔壁留下來的。
從店門口那台刻印著古老花紋的縫紉機和那條已經找不到可以更換的皮帶可以看出,這家幹洗店是以縫紉製衣為主營業務。一批自帶油亮質感的黑色、褐紅色老年皮掛在內牆,由於尺寸顏色一樣,因此顯得格外的整齊。新製成的衣服款式簡約,布料厚實,正被羅列掛在門口,擋住了一塊從包裝箱上撕下來的紙皮牌子,掀開一看,居然還是一塊注明著本店主營業務及價格的牌子:量體裁衣,均價1000元,不包材料。幹洗,大衣50元,小衣物2元一件。
迎麵走來一位老婆婆,儼然一副店主模樣。不然捏?這裏除了她,除了我,還有誰會來?這厚實的灰塵,年輕人是不會來的吧。
她的穿著一點都不差,靛藍色長袖包腰上衣長裙,四截盤扣一次環繞落在她的領口直至腋下,純正的民國風油然而生。氣質是足足的,隻是這眼神好像有點不對,一直都是眯著的。
啊,老婆婆啊,應該手腳還利索,眼睛還犀利的吧。我暗暗嘀咕著,笑著和她打著招呼。
她愣是半天沒有回答,自己去倒騰縫紉機上的線了。在我再次打了三次招呼之後,老婆婆忽地揚起調子喊道:“聽到了,聽到了。我的大閨女。叫那麼多遍,自己進來噻。”
看來是耳朵不好使啊。好像眼睛也不好使啊。我明明就在她正麵前,她為什麼望向自己的左邊去了。
我暗暗可憐著,大聲說明來意,報了閆山越的名字。
老婆婆又是一愣,跟受了刺激般直接站起來,眯著眼睛四處巡視打量。錯了,又看錯了。我在你左邊啊。
看到強行入鏡的我之後,老婆婆忽地恍然大悟說道:“哎呀。是你啊。我的大閨女。你進來了。坐,坐。我給你拿東西去。等會兒啊。”
當時我就不禁這樣感歎了起來。這把年紀了,耳朵不好使還經營著店麵,不會受欺負吧。閆山越也真是奇了怪了。好好一個霸道總裁,能在這個偌大城市裏麵找出這麼一個小巷老店,店主還是一個耳朵、眼睛不好使的老婆婆,真是本事啊,本事。不說洗衣服了,這製衣是怎麼製出來的呀。
但同時種種疑惑也油然而生了。閆山越找哪兒不好偏偏就找到這裏來了。
這個疑惑就在老婆婆出來之後得到了解答。
“大閨女。你看,這是不是你的?”
人沒出來,我就聽到老婆婆精神抖擻地詢問聲從內屋傳了出來。
實在好奇的我進去一看,哎喲。這簡直是大跌眼鏡啊。原來她有眼鏡和助聽器可以戴的啊。自從戴上了這神器之後,老婆婆的反應和之前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尤其是看到我進去了之後,連麵目表情都變得明朗了許多,簡直可以用喜出望外來形容。
這是婚紗的休閑改版。老婆婆是這麼解說袁浩給我買的這套禮服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試探意味。
並沒有對此表示任何排斥的我讓老婆婆更開心了。不知道是不是開心慘了,腦袋抽筋了還是怎麼了,她忽地說道:“大閨女。你終於想通了。小越等你那麼多年。嘖嘖。看來是終於有開花結果了。什麼時候喝喜酒,可要告訴老婆婆我啊。”
什麼?等我那麼多年?開花結果?!
“我覺得你可能認錯人了。老婆婆。他是等了很多,可那人是······”
我有些鬧心地解釋。不知道閆山越是做什麼,才會讓老婆婆有這種誤會。嗬嗬。大概是年紀大了,把故事記進腦袋之後,記憶開始扭曲,美化,扭曲,最後扭曲成是我了。
她非但不聽,還打斷我,繼續僵持道:“對。就是你。大閨女。你可別拿老婆婆來消遣。”
說這些還不夠,她還要說以前閆山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