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是至尊至貴之身,又會有何人會對殿下不利?”蘇顏問。
慕容濯有一瞬間的沉默,隨即垂下眼,笑意淡淡“君難道不知,高處不勝寒嗎?”
蘇顏眉目一驚,那驚中卻又有一股許久前便已隱約猜到的了然。
蘇太後雖手腕強勢,到了後幾年卻也不得不依賴著蘇魏兩子手中的那百萬兵權,蘇太後死後,慕容豐羽的勢力也僅夠維持表麵和諧,甚至處處被蘇黨掣肘。
而慕容濯,就算生前再受蘇太後寵愛,卻也畢竟姓慕容而非蘇。
除非,他堅定地投向蘇魏。
可蘇魏,要一個無權無勢隻有風流名聲的王爺何用,慕容濯的母族晉陽侯府也無人無兵無權,並不能幫襯到他分毫。
可是......
蘇顏又再次看向眼前收斂起憊懶之色,一襲白衫立在風雪中笑容微光和煦,風姿極度優雅卓然的男人。
鳳眸中,慣常的涼薄之意不見,唯有一潭湖水,深不見底!
且那幽幽湖光中,閃耀著些許她看不懂的溫存。
從不曾想過,亦或是今日始驚覺。
也許,自己不是劉惜瑩;
而他,也未必便是常人包括自己眼中的......慕容濯!
“怎麼了,在想什麼?”慕容濯出聲斷了蘇顏的思緒。
“你留下我不光是為了雁南的案子是嗎?”蘇顏問。
慕容濯啞然。
蘇顏又道“我雖是劉惜瑩,但一個小小雁南劉府的案子你並看不上是嗎?你找我進京,又扯出那些舊事不過是想誆我留在睿京,今後入無極門為你效勞是嗎?”
慕容濯似是對蘇顏的敏銳坦白又訝又歎,眸光變了兩變後,輕笑道“你怕嗎?”
“怕什麼?為何要怕?”
“怕我並非如外界所傳以及你所看到的那樣權勢煊赫,怕我並非風流驕縱成性而是野心勃勃妄圖登上皇位,怕皇上蘇相早已不容我,怕從這複雜的朝局中擇木而棲,且不小心錯擇了我這一根朽木浮木,不僅****被我欺辱受氣,最後還會受我所累丟了性命是嗎?”
慕容濯幽幽地說完,嘴角帶著自嘲的笑意看著蘇顏“你是在怕這個嗎?”
蘇顏瞧著那礙眼的笑,淡淡道“那些與我無關,既然無關又何談怕與不怕!”
“無關嗎?”慕容濯反問“你如何敢肯定那些爭鬥一定會與你無關?”
“殿下在說笑嗎?”蘇顏失笑道“我顏夙不過一介江湖莽夫,平素惟願身寄江湖不理世事,無奈受師傅之托所以才不得不入官門為師妹尋凶,之所以隨殿下進京也是為的此事而已,一旦此間事了我必會辭官歸故裏,隱匿於江湖的,又怎會和這些朝堂爭鬥有關。”
慕容濯靜靜看他,片刻後他低低一笑道“是啊,顏大人說的對,是孤說笑了!”
“這種玩笑,殿下今後還是少開為好!”
“嗯!”慕容濯笑著點頭“這玩笑確實沒喚你顏顏的那個好笑!”
蘇顏聞言臉又黑了黑,決定不再理他,胳膊推蹭的慕容濯讓出一點路來,踩著下去了。
慕容濯看著蘇顏嬌小的背影,沒有再攔,隻是嘴角吟吟的笑意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