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張與尋常一般懶魅的臉上,卻比往時多了一絲細不可察的無奈和肅寒。
宗池等人跟著他久了,自然也能敏感地察覺到他最近的變化以及他心中那百轉千回的糾結念頭,因此雖然天上開始漸飄小雪,但還是沒人開口打破這入夜時的沉寂。
直到許久過後,才見慕容濯垂下簾幕,馬車無聲馳入了夜色之中。
……
這一夜,蘇顏睡的既好,又不好。
好是因為她發現在淩珊處看到的那本刻有劉府私章的書名,與之前慕容濯告知自己的一模一樣,這就說明慕容濯當日和自己說的話不假,他確實是為了替賢妃淩珊去尋那一本孤本才去的雁南縣劉府。
這樣一來,慕容濯也許真就不是殺害自己劉府滿門的凶手了。
釋了心中對慕容濯的懷疑,蘇顏莫名覺得心中輕鬆了許多,甚至有些恍然--原來自己心裏也是不希望查到最後發現慕容濯是凶手的。
之所以不好因為她做了好多夢,夢裏無數人都來轉了一遭,有前世自己獨自拖著傷病在瘴氣雨林中冒雨奔波,有自己被困劉府大火中感受到火蛇灼膚之痛,有與白玉樓在無間山練習輕功在柳葉上你追我趕,還有看著顧輕痕沉黑的背影跪拜著那一塊同樣沉黑的無字牌匾。
渾渾噩噩一整夜,於是第二****起來時,已臨近午時。
花音早早地備好了帶稀粥的午膳,先讓她吃了幾口清粥墊腹,隨後再端正食過來給她用。
蘇顏其實沒啥胃口,而且總覺得自己頭疼耳朵癢,自己一搭脈,才發現竟又有些風寒的症狀了,於是在暗罵自己如今這個身體嬌貴的同時,隻好報了幾個藥名讓烏瑤去抓些藥來煎。
花音一聽蘇顏說身體不舒服,當時就急了,正要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卻被蘇顏佯裝無力用一個大大的擁抱擋住,隨後閉口,認命地想要扶她去屋裏睡回籠覺。
蘇顏身上雖無力,但卻也覺得在屋裏悶,於是指著陽光正好的院子死活非賴著要去那躺,花音拗不過,隻好把軟椅抱過去,扶她坐下後又抱了毯子過來給她細細蓋著。
趁著花音替自己掖被角的間隙,蘇顏張開五指橫在自己麵前,遮擋住那透葉而下的暖陽,小聲道:“昨日我出府後,府裏可有什麼動靜?”
“沒有,我一日都在小姐房裏守著,連烏瑤和茜草也不知小姐不在府中。”
“好!”蘇顏答完,想了想,又問:“那天竹樓那邊呢?”
“翠花?”花音問。
“還能有誰!”蘇顏黑臉答。
其實也不怪蘇顏黑臉,按照她素來報喜不報憂的性情,她是絕對不會把自己扮宮女看好戲結果反被個風流兮兮的髒鬼給奪去了初吻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告訴花音的,隻可惜那****那副樣子回府,實在是顧不上再換上男裝回到自己院子裏,所以隻好含含糊糊地掩去了最重要的部分,挑揀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