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許長安看向邵晉恒,黢黑的眸子中似有萬點星火,讓她有些心驚。
邵晉恒還是抿著嘴不說話,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手上,他隻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一放手,許長安就真的走了。
“邵總。”阿林剛下車,然後一臉擔憂地看著邵晉恒。他最清楚邵晉恒的身體,原本還要在醫院待一個星期,可他卻不顧勸阻硬要出院。
阿林是特種兵出來的,眼力不同凡人,一眼就看出邵晉恒手上的傷口崩裂。這樣下去,肯定會失血過多。
邵晉恒回頭看了他一眼,無聲地阻止了阿林的話。趁著薑婷怔愣的時候,抱著許長安直接上了車。
“開車。”
許長安坐在車裏,溫暖的氣息隔絕了外麵的寒冷。她看向旁邊的邵晉恒,剛剛沒有注意,現在坐定了才看清,邵晉恒稱得上難看的臉色。
“是你救了我。”她又重複了一遍。
邵晉恒側過頭,閉上眼睛。許長安沒再說話,把頭轉向另外一邊。
深夜的街道清冷幽靜,就連車子碾過落葉的簌簌聲都清晰可辨。許長安有些犯困,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邵晉恒,終究還是抵擋不住睡意,沉沉地陷入了夢境。
迷糊間,似乎聽見兩個人的對話。
“邵總,我來吧。”
“不用。”
然後,身體就被人輕柔地抱了起來,帶著一絲令人難以忽視的珍惜。即便是在睡夢中,許長安還是感受到了心裏的顫動,那種感覺,是自己第一眼見到邵晉恒的時候,看著他出現在倉庫的門口,逆著光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砰,砰,砰。
背部觸到柔軟的床鋪,那人溫暖的懷抱離開了自己。她撇了撇嘴,竟然有些不舍。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一個人影背對著她坐在床上,吃力地用單隻手纏著繃帶。後背因為用力繃得緊緊的,脊骨的形狀清晰可辨。
可就那脊背上,卻有著一道深深的傷口,甚至還沒有完全愈合,帶著隱約的血絲。
她忍不住吸了口氣,邵晉恒已經聽見聲音轉了過來:“醒了。”
許長安從床上坐了起來,指著邵晉恒身上的傷口:“是不是因為車禍?”
邵晉恒手上的動作一頓:“你說呢?”
這麼一個反問讓許長安有些發蒙,原本應該確定的事情,可邵晉恒這麼一說,她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許長安,我從來沒想到,你竟然那麼決然。”打上最後一個結,邵晉恒走到床邊,“放火,自殺?你這女人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你以為我會做那些事情?”許長安看著邵晉恒,卻眼尖地看見他手上幾處類似於燒傷的痕跡。原本想要出口的刻薄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有什麼逼不得已的?我讓你留在我的身邊,就會好好對你,許可已經死了,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會再和你計較了。你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擰呢?”
許長安臉色驟然一變。
邵晉恒才覺失言,他都已經決定了要好好說話,怎麼一時控製不住又戳到了許長安的傷痛?
“你不計較?”果然,許長安往後退了一點,偏偏後麵是床板,她退無可退,就直接下床,看著邵晉恒,冷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謝謝你的不計前嫌和寬容大量?”
“我不是這個意思。”原本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邵總,在許長安冷淡的目光下竟然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是,邵晉恒,你是上位者,是權勢的掌控者,你可以操控你想操控的任何人,可偏偏,我寧可死,也不想受你的掌控。”
邵晉恒眼睜睜看著許長安朝著門邊走去,他抿著嘴往前衝了幾步,擋在門邊:“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說了,我要簡心怡一命償一命。”
“不可能!”
“那我們就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許長安看著他,凜聲,“讓開。”
“不可能!”
邵晉恒抱住許長安,在感受她的掙紮時又收緊了手臂:“長安,你聽我說。我哥去世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她,我不能違背我哥的遺願。”
許長安一動不動,就在邵晉恒以為她已經妥協了的時候,卻聽見她稱得上平淡的語氣:“所以不管簡心怡是殺人還是放火,你邵總都會毫無原則地包庇她,是不是?”
邵晉恒沒說話,可手卻鬆了些。
答案昭然若揭。
“我知道了。”許長安用盡全力推開了邵晉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了。邵晉恒,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還是那句話,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