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弋在她麵前站定,淡淡看了她一眼說:“回來就好。”
她對他來說,隻是朋友的室友,卻能這樣照顧周全。不知她是托了阮雙的福,還是莫弋的教養風度太好。
莫弋這次認認真真注意著她,將她安全送到宿舍樓門口才離開。他走在暮色四合的校園,影子被路燈拉的很長,忽近忽遠的在地上拖著,安水因雖然很累,腳走的很痛,卻奇異的心情很好,蹦蹦跳跳的上了五樓。
十一假期,B大放假七天。
楊姿家境不好,回杭州的費用對她來說是筆不小的數字,慢車硬座票便宜,卻耽誤時間,假期本來就不長,她索性留在學校打工。阮雙說父母都在國外,並不打算回S市,況且她在給某個化學老師當助手,實驗室沒有假期。王亞琪是本地人,早早收拾了行李回家,臨走前問安水因:“你回家嗎?我們一起吧。”
安水因擺擺手:“我不回了,家裏氣氛不好。”
剛說完這話,手機就奪命似的響,母親催她回家。安水因認命的倒在床上哀嚎,她和父親還沒和好呢,回去多尷尬呀!阮雙正坐在桌前做四級英語閱讀,聞言回身罵她:“小沒良心的,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安水因吐吐舌頭,爬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她的父親安波總是很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家裏與妻女交流感情。安水因不情不願的進了門,見客廳裏隻有看電視的母親,情不自禁的鬆口氣,湊過去撒嬌:“媽媽我想你了。”
孟伊楠嗔怪的看了女兒一眼:“想我了,還開學一個月不回家?”
安水因吐吐舌頭:“這不是躲著我爸麼。”
孟伊楠佯怒打她:“說什麼話,竟然躲著你爸爸。他做的所有決定都是為你好……”
眼見母親又要老生常談,她趕忙打斷:“那他老人家去哪了啊?怎麼不在呢。”
“十一國慶麼,到縣城走訪了,送些慰問品。”
安水因不屑的撇嘴:“又搞這些形式主義。” 然後在母親的指責聲中,笑嘻嘻的躲回房間。
原本練舞的房間被改成了客房,安水因在臥室無事可做,跑到客廳彈鋼琴,彈那首讓人心緒難平的《秋日私語》,
某個細雨綿綿的下午,她與邵懷青練舞歸來。邵家沒有人,邵懷青忘記帶鑰匙,便跟著她進了安家。安家同樣沒有大人在,邵懷青對客廳角落的鋼琴感興趣,央求安水因彈一曲給他聽。
“你想聽什麼?”少女落落大方的坐在琴凳上,揚起精致的麵龐,晶亮的雙眸映出他微笑的臉。
邵懷青不了解鋼琴,偶爾在家裏聽見隔壁安家傳來的琴聲,也隻是覺得曲子悠揚動聽,於是挑了最耳熟能詳的:“就彈《致愛麗絲》吧。”
卻招來安水因的嘲笑:“俗,換一個。”
邵懷青皺眉思索的樣子,讓往日溫和的形象中摻了些許嚴肅。他認真想了想,依然沒有給出太有建設性的答案:“那……《秋日私語》?”別的鋼琴曲,他是真不知道了。
安水因低下頭輕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指尖輕動,泉水叮咚般悅耳的音樂流瀉而出。琴聲已不是邵懷青心中的主旋律,為了他而努力彈奏的少女才是這炎炎夏日最美的風景,如南國吹來的一縷清風,吹散悶熱的空氣,吹進他的心,撞擊著少年懵懂的情愫,輕輕縈繞在躍動著的年輕炙熱的心尖。
美好曖昧的氣氛被突然回家的父親打破,安波看見女兒和邵懷青目光灼灼的對視,怒意頓生,但畢竟混跡官場多年,這點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還是有的,於是淡淡瞥了二人一眼,說:“別整天把心思放在玩樂上,再開學就高三了,你們倆都要努力學習。”
安水因與邵懷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疑惑的情緒。不參加高考,高三後直接申請英國的舞蹈學院,這不是兩家早就定下來的麼?父親今天的話,讓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起初學習鋼琴舞蹈,隻是母親孟伊楠希望培養她的閨秀氣質,後來老師誇她有天賦,便一直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