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有話要說?”
蒙戰點點頭,之前那種緊張的顫抖已經完全消失,他的麵容堅毅無比,恍惚瞬間,拓跋毅好像看見了從前的自己。
“拓跋宗主,你答應過我讓我親手報仇。”
拓跋毅聽到蒙戰這話,平靜的語氣中蘊藏著極大的殺氣,在一個少年身上這原本是極不協調的事情。但是蒙戰此刻身負殺父之仇,換做自己得知拓跋真言被別人殺死,那麼他恐怕早已狂怒。
此刻倒不禁有些佩服這個孩子。
於是他將手裏的倒提起來,交給蒙戰。蒙戰沒有接過,隻是從自己身邊的頰囊抽出一柄發出寒光的匕首。
徑直走向了那些厥族俘虜。
蒙戰停在了一個身負鎧甲的卷發蠻人跟前,那個人一身肥肉,可是眼神凶厲就好像一頭發怒的野豬。
在蒙戰靠近的時候,他身邊的人有些想要掙紮著圍攏過來,可是拓跋毅立刻就走到了蒙戰身邊,那些人情不自禁地退縮了。
那卷發蠻人看到手下都退開,登時怒目圓睜,絡腮胡須根根顫動。他操著厥族口音的強調大聲怒喝:“小孩你是什麼人?”
蒙戰走到他的跟前,拉開了胸口的衣襟,露出了胸膛。拓跋毅看得清楚那胸膛之上有一塊狼頭的印記。
“你問我是什麼人,那你認得這塊印記麼?”
看到這個,那些厥族人紛紛震動,就連那卷發蠻人也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是你這個孽種。”
“嗬嗬,康波,你殺我外公,殺我父親,還想要殺我,沒想到老天有眼終究讓你落在我的手裏。”
拓跋毅聽蒙戰說話,瞬間有些明白過來,這個卷發蠻人就是厥族人現在的首領康波,而他之前知道蒙夫人是厥族人和親的,也就是說蒙戰也有厥族人的血脈。
他心中忽然產生一個主意。
就在他這個主意產生的時候,忽然厥族的俘虜中一個身影動了,拓跋毅驚訝地認出那正是烏雲鷺。
烏雲鷺目光灼灼,狠狠瞪視,可是卻不是衝著拓跋毅,也不是蒙戰。而是那個厥族人首領,康波。
她像是恍然大悟般嬌喝:“康波,原來竟是你殺死了老族長,難怪這次著急要抓住蒙康氏和這孩子。”
在烏雲鷺這聲怒斥中,康波麵色一冷,可是強自鎮定:“那又如何?那老頭子冥頑不靈,康犖山幾次三番要他歸降天靈宗,他不聽。我是他的兒子,替一個腦袋糊塗了的族長做主,難道不是為了咱們厥族好?”
康波這話說出來,已經沒有一個族長該有的氣勢。而拓跋毅的眼角猛烈抽搐,這個家夥果然跟康犖山是一路人,而且竟然親手弑父,他胸中頓時湧起強烈的殺意。
他這一路走來見慣了為利益不擇手段,陷害對手的惡人,可是絕對沒有料到這個家夥竟然連自己的親爹都下手。
而這時候康波身邊的人都紛紛遠離他,其中一個體格也頗健壯,一看就知道在蠻人裏算是出色的人物長歎一聲:“康波,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不配做族長。還借口為了厥族好,我厥族沒有依附天靈宗一樣在玄穀一帶稱得上大族,現在呢?”
康波沉聲冷笑:“嗬嗬,成王敗寇,我沒什麼話好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好!”蒙戰小小的臉上頓時湧起滔天殺意,一匕首猛刺向康波。
那個康波話說得慷慨激昂,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可是匕首刺來的時候瞳孔猛然一擴,露出強烈懼意。拓跋毅冷笑,身體早已縱掠過去,一把按住了他的雙肩。
拓跋毅何其巨大的力量,用力緊握之下,幾乎將他的肩胛捏斷。康波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蒙戰手裏的匕首刺入心窩。
蒙戰沒有抽出匕首,直接踹了康波一腳,沒有拓跋毅的支撐,康波倒仰下去,陣陣抽搐,顯然是活不成了。
看到康波到底剩下的厥族人臉上泛起了複雜的表情,既有為老族長報仇了的慷慨,又有一種無所依靠的感覺。拓跋毅知道他們心裏肯定都沒有底,覺得自己難逃此劫了。
而此刻蒙戰親自手刃了仇敵,似乎也一下子鬆了勁,再也沒有之前的殺氣,隻是愣愣地定在那裏。很顯然小小年紀的他已經嚐到了複仇的滋味,可是顯然那滋味並沒有想象中好受。
拓跋毅太清楚了,當仇恨在心頭的時候,就像一個轉動的齒輪縈繞心頭,促人不斷行動,可是一旦完結卻又好像失去了一切。那時候李玄身死,自己怒殺李質報仇的時候,不也是差不多的情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