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功夫,李晟已經和一眾人移步到了郡王府的主殿。一直以來天靈宗與王廷的聯絡並沒有擺到台麵上,就像上一次百裏同塵借口興兵郡王府捉拿拓跋毅,也沒有動用天靈宗的門徒,因此這一次天靈宗宗主依然得到了上賓的禮遇。
覲見南王,天靈宗宗主一副宗師的派頭,隻是對李晟禮敬地躬首便安然落座。拓跋毅不禁暗暗咋舌,這個百裏軒身著不知何等材質的青衫,不結發髻,長發垂肩,額頭高高隆起。他的樣貌看起來已經十分老了,麵部密布皺紋,但是體態英挺,毫無疲態。
那一雙眼睛更是放射出精光,好似青年人般清澈。
此刻李晟一行四人也已落座,郡王府的衛士都守衛在大殿之外,在李晟的桌案上擺著拓跋毅之前就見過數次的鎮靈印。
百裏軒看了一眼李晟的鎮靈印,隨機目光流動鎖定在了拓跋毅的麵上。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但是沉厚有力,一點不像老年人:“這個年輕後生莫非就是拓跋毅?”
聽到百裏軒開口就直指自己,拓跋毅第一反應想要拱手致禮,忽然心中一絲明悟,感覺到了這個人身上的敵意,不禁忍住了那股衝動,視若無睹,淡淡道:“正是在下。”
此刻在座的還有長安禦使李安跟長孫伯然,百裏軒卻連個招呼也不打,當著南王李晟的麵忽然猛一拍桌子:“拓跋毅你好大膽!”
這可是南疆郡王府的主殿,南王李晟也高坐主位,這一拍倒使拓跋毅吃了一驚。這家夥的舉動才稱得上大膽吧!然而李晟隻是微微皺眉,竟然沒有發話。
拓跋毅瞬間知道,這個家夥看來十分不簡單,而這裏很可能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心中當然知道自己跟天靈宗最近已經撕破了臉皮,在玄穀關斬殺那麼多天靈宗門徒的事情也發生過去幾天了,看來消息已經傳了回來。
這時候拓跋毅還沒來得及回應,李晟已經搶先問道:“百裏宗主何處此言啊?”
李晟天然帶著上位者的威嚴,不過語氣還算很客氣,然而百裏軒毫不買賬,冷冷一哼:“南王,老夫閉關一年有餘了,尚且得到消息,你不會不知道吧,最近玄穀關發生的事情。”
李晟了然地微笑,轉向了拓跋毅。他當然已經知道拓跋毅在玄穀關的所為,而拓跋毅被李晟這麼一看已經全然明白這個百裏軒此行的用意。
恰好這一次碰見了,算是不巧中的巧合。
拓跋毅初見這百裏軒的時候,感覺這個老者頗有幾分宗主風姿,修為絕對是相當高了,還有幾分敬意。不過此刻話鋒直指自己,頓時心頭一陣強橫的逆反之意,他反而淡然道:“嗬嗬,玄穀關有什麼事情麼?莫非百裏宗主是說在下平亂的事情,還是指天靈宗門徒相助亂賊?如果是後者,這個無妨的,我已經替天靈宗清理門戶了,不用客氣!”
拓跋毅這話是卡在百裏軒跟李晟的對話中間,言語不卑不亢,還帶著鋒芒,他是故意要去挑動百裏軒的情緒。
沒想到百裏軒竟然看也不看自己,依然直視李晟:“南王,這件事情你什麼看法,請明示。”
李晟“哦”了一聲,不經意地執起鎮靈印輕輕撫摸,然後說道:“拓跋毅剛才說得沒錯,玄穀關的事情呢就是這麼回事,情況呢也是這麼個情況。拓跋宗主平亂有功,我已經重賞於他,授予武威宗門令,不止這一次,下一次同樣情況依然可以見機行事,輔助本王保衛南疆一方太平。”
聽到李晟這話,百裏軒終於麵色一滯。
而李晟還沒說完,他斜覷了百裏軒一眼:“怎麼,百裏宗主覺得本王做得不對?”
百裏軒終於坐不住了,猛然站了起來,目光狠狠轉向拓跋毅:“好,好哇!拓跋毅,不錯,不錯。想不到老夫閉關一年,這列柳城風雲變幻,英雄輩出啊。”
看到百裏軒這口氣,拓跋毅心中橫氣更盛,他迎著百裏軒的鋒芒直立而起:“百裏宗主,今天也算巧了,你來找南王莫非就是要來說這件事情。你不提我差點都要略過了,不如就來說說天靈宗助亂,該當何罪?”
拓跋毅說出這話,坐在他側首的長孫伯然身形一動,輕輕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而高坐主位的李晟麵露笑意,同樣不發言語。
百裏軒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氣勢洶洶前來問罪,拓跋毅竟然毫不在乎,竟然反過來要指責天靈宗的罪過,眼珠不禁飛速轉動,似乎在思索話術。
李晟在這個時機才淡淡道:“百裏軒,你閉關之中對門徒行為失察,拓跋毅不念修行通道之誼,出手也重了些,本王之意這件事就算了。”